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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拎起油槌,在武大的炊饼担子上“咣”的就是一锤,其音震耳,把周围众人的叽叽喳喳声都压了下来,一时间,县衙之前鸦雀无声。西门庆暗暗赞叹:“北宋的木料就是结实,换成千年之后的那些家具,这一锤下去早就开裂走绽了。”

眼看周围人群,西门庆朗声道:“所谓拍卖,便是由我西门庆主持,每个炊饼底价铜钱一贯,凡参加竞价者,可逐级加价,价高者得,如此一来,岂不公平合理?这里再加一条规矩——每人只限竞价一次,每次只限购买一个炊饼,免得有财大气粗者,将仙缘垄断。如此安排,各位父老乡亲可有异议吗?”

众人心下盘算,均觉西门庆这个“拍卖”的法子,新鲜热辣之余,还最大限度的保证了公平。当下便有多人喝彩:“西门大官人果然是上应天星,能者无所不能。”虽有有钱有势者心中不满,但到底难违众意,反正必有自己一份儿,也就不计较了。

见众人一致通过,西门庆“咣”的又是一锤:“既然如此,大家还等什么?第一个地厨星炊饼,就此拍卖竞价!只要铜钱一贯,一贯铜钱便可保佑生者平安,逝者往生极乐福地,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广告词还未播完,早有何老人攘臂而起:“我出两贯钱!”司吏钱劳哪肯示弱?大叫道:“三贯,这个炊饼是我的了!”……一时间,县衙门前吵成了一锅粥。只闻西门庆那“咣咣”的锤声不断镇压着场面。

四下里看热闹的人群一时间成了摸不着头脑的丈二和尚,无不思忖道:“这些人莫不是中邪了?青天白日跑来,五贯铜钱一个抢那三寸丁谷树皮三文钱一个的炊饼!啊呀我的天爷爷!竟然变成七贯钱一个了!”

有人看到有西门庆家人来保来旺等都在主人身边帮着维持,便上前拉拉袖子,指着混乱的场面问道:“管家,西门大官人不是死而复生了吗?却不知此举何意?”

众家人成了星主的家人,自觉光宗耀祖,无不面有得色。听到众人见问,当下加油添醋,将西门庆上应天星,地府还魂之事,足尺加三,夸耀了一遍。众人如梦初醒——西门大官人和武大郎同是星主!那这炊饼是非买不可的!

消息像脱了缰的野狗一般,在人群中乱窜。西门庆死后还阳,武大郎炊饼济世,便是有觉得此事荒诞不经而不信者,见了清河县众名流祭起那哗啦啦的铜钱去竞争那三不值二的炊饼之后,也由不得深信不疑了。毕竟从众心理,在所难免。这一来,竞买炊饼的人越发多了。

“二十五贯,二十五贯,还有再往上添的没有?……现在小可开始计数,若数到三还无人加价,这第一个炊饼,就是有主儿的了!一……二……三!恭喜乔大户成为地厨星炊饼的第一个消费者,从此家宅安乐,富贵绵长!”西门庆一锤定音,乔大户喜得合不拢嘴,急忙上前珍而重之的把那个炊饼接了过去。

西门庆手抡油槌,兴致勃勃又开始了第二个炊饼的拍卖。到最后,第二个炊饼以二十四贯的价格被清河县主簿华何禄拍走。

正感叹买不起的人看到炊饼的拍卖价格走低,蓦然间生出了指望。果然,西门庆的限量政策限制了垄断的同时,将购买力也限制了,第三个炊饼以二十贯钱的价格成交。

这一来,便有些心思活络的人,虽然身上一时无现银钱,但他们或脱衣典当,或向商铺借贷,套出现钱便来准备参加拍卖,虎视眈眈的在一旁待价而入场。等第四个炊饼以十八贯的价格成交后,这些人一拥而上,反倒把价钱又抬回去了,第五个炊饼以二十一贯的价格落槌。

乱纷纷你方唱罢我登场,不一会儿,就只剩下最后一个炊饼了,价格也一路下跌。那些有钱的虽然急得眼中出火,但也只能在那时干跺脚而已。

“今日这最后一个炊饼,却不知花落谁家?”正当众人或纷纷猜测、或摩拳擦掌时,西门庆却已捧着油槌和那最后一个炊饼,送到卖油翁面前:“老丈,今日借用了你的吃饭家伙,便以这个炊饼为谢。”

那老翁突然间被天上掉下来的炊饼给砸晕了,万般惊喜之下,紧紧将那个炊饼抱在怀里,象搂了个十世单传的婴儿,再也不放。看样子,这个倒霉的炊饼势必要成为这老翁家的传家宝,一世也不得履行它治疗肚饿的天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