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还劳烦二位公公前面带路。”孙淡因为时间实在太紧,今天也不打算直接上课,就去训训话,点点名,同学生们认识一下,顺便鼓励他们好好读书。
三人说走就走,同时起身朝教室走去。他们要去的正是五年级的课堂,这一个班级有三十人,大多是十三四岁的学生,已经学完了四书,程度颇高。
当然,程度高的学生多半不好管教,路上,一个太监提醒孙淡:“孙先生,这些学生大多是各大管事牌子的干儿子侄子什么的,又读了多年书,懂得了道理,一个个自大得紧,寻常的先生只怕镇他们不住。”
“可以理解,都是年轻人。”孙淡也不放在心上。
“对了,孙先生,其中有两个刺儿头需要注意下。”另外一个太监满面忧愁地说:“这二人一个叫吕芳,一个叫陈洪。其中吕芳是前司礼监掌印太监钱宁的干儿子,前几年被钱公公送过来读书,本打算是重点栽培的。可惜如今钱公公落了势,这个吕芳也颇受同学欺凌。可这小子偏偏是个狡猾坯子,蔫儿坏,经常作弄得内书堂的教习们苦笑不得;至于陈洪又是另外一种性子,此人顽劣得很,在学堂里偷鸡摸狗,打架斗殴,什么龌龊事都干尽了。如今,他又拜在黄锦黄公公门下做了他的干儿子,更是猖狂。孙先生得小心这两个小子。”
孙淡心中好笑:不过是两个中学生罢了,难道我还怕了他们。
他便不放在心上:“不过是两个孩子,我们都是从那个年龄过来的,不用担心。圣人云:有教无类。我们做老师的,虽说是传道授业解祸,可说到底不过是教学生做人的道理,让他们明白人生的意义,和身上应该承担的责任。切不可因为学生的一点缺点而将之放弃。”
两个太监面带羞愧,心悦诚服地道:“孙先生说得有理。”
孙淡口中说得漂亮,可心中却将这两个小学员给留意上了。在他的记忆中,吕芳是嘉靖末年司礼监的掌印太监,陈洪则是秉笔太监兼东厂厂公。看来,这二人以前的主子,包括草包如黄锦者,也是有眼力的,竟然一眼就看出这二人都是人才。而内书堂也的确是皇宫的人才储备库。
这二人确实应该多观察观察。
三人边说边走,还没走到书屋就听到里面好一阵喧哗,又有人在笑,又有人在哭,间或桌椅板凳倒地的声音。
当然这些笑声和哭声都无一例外是尖锐的太监嗓音。
两个教习太监同时摆头:“这些小子实在是缺乏管教,都乱成这样了。”
孙淡见房间门虚掩着,只露一条缝,心中不觉一动。
如今已经是大冷天了,按理所有的房门都应该挂着一条厚布帘子,大门也是紧闭的。如今蓝布帘子不见了,房门也虚掩着,难道他们不怕冷吗?
见两个领路的太监要进屋去,孙淡心中一惊,刚想出言提醒,可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