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西北的政务都付托给郑渭、魏仁浦与张毅之后,张迈却统领万人大军向东进发。
这一万骑兵,每一个将士都带两匹以上战马,副马上呆了一顶轻便的小帐篷,马臀上又带着一包特制干粮——那是战时食物,有压制干肉脯和压制面食组成,挺小的一包,却足够让一个将士饱食十日,也就是说,这支万人骑兵在十天之内可以完全不考虑补给问题——只要有水就行。
如此没有辎重的骑兵组合,行动起来自然十分迅捷,日行百里轻轻松松,且无论侦查、埋伏、奇袭还是攻坚破锐都完全能够胜任,以此精兵,境内行军等若春游,便出得境外,除了特定的险要地形和名城要塞之外,简直可以做到兵不留行!
去年张迈让郭威统领“六万大军”,一路上还走得兢兢业业,郭威东遮西挡,一路上用尽了心思,这时张迈出行,却走得肆无忌惮!他不走乌兰堡,却走凉州,一路耀武扬威,竟从渭州、庆州北部掠过,虽然未接近城池,但每每行走于边境地带,既未犯境,却又让诸州守将心怀惴惴。然而却又没有一个守将派兵迎拒。过原州北境时,守将甚至跑到张迈帐中来请安,张迈只是微笑,好生安抚,那守将受宠若惊,直送出五十里外。
经过这一轮试探,张迈便知道曹元忠所言非虚,关中至少西部的兵将对自己似乎敌意甚弱了,也有些地方显得十分紧张,张迈便派出文官集团中的人作为使者前去安抚,告诉其州城百姓自己并无入城之意,又让百姓们照旧过日子。
“如今西方已定,不久后天方、印度的商人就会源源而至,你们可要准备好钱财货物好做生意啊,别担心东面的战乱,我会尽量平定的。”
这些年丝绸之路的重开,连朔方都融进了河西的经济体中来,关中虽然名曰破落,根基毕竟不是朔方、甘肃、凉兰可以比拟的,中原、江南的货物都要通过渭河流域转运,这个地区的商业早就被激活,守将和官员固然与河西暗通款曲,民间与河西自是结合得更加紧密。
天策六年三月,在西域被尊为天可汗的大唐天策上将张迈终于抵达了芦关,李彝殷早已经统领二万党项迎于关外——张迈说让他带两万人来,他就带两万人来,不多也不少。又准备了不少牛羊粮草,他自己跪在大路上,匍匐在地,口呼我主。
张迈也不与他太客气,命马小春代自己扶起他,笑道:“定难军所在并非膏腴之地,我怎么好让你给我破费?”
李彝殷道:“芦关靠近定难军,虽说普天之下,莫非主公之土,但这一片地面既是臣下该领,臣下自然不能饿坏了主公随行的兵将。”
张迈随行诸将听了都感舒服,张迈道:“难得你如此有心。我会记在心里,往后自有报答定难父老之时。”
党项诸族长闻言无不喜形诸色。
三万大军便进驻芦关,一切行动都由郭威主持,自是井井有条,张迈带来的人虽然少,但装备、士气、精神面貌与训练程度都是当世一流!党项族人望见了自然而然生出敬畏之心,均想:“怪不得连契丹都打不过他们,果然是无敌雄师!”
张希崇迟迟不至,倒是秦西、秦北的一些小藩镇,以及一些游牧于胡汉边界的部族都闻风赶来拜见,共有二万余众,张迈来者不拒,都安置在芦关内外,命曹元忠加以统领。其中更有李从珂的旧部,护着一个小童,说是李从珂的幼子,来投伯父。张迈面东哭道:“我西征在外,以至于中原板荡,兄长身丧!父老兄弟受此大苦,今天在这里发誓,定要内除国贼,外逐胡虏,逐暴君,驱外寇!将石敬瑭、耶律德光的头颅拿来祭奠中原惨遭杀害的百姓,方消我族心头之恨!”
众来归诸藩诸族都磕头山呼万岁,那小童也叫道:“请叔父为我等做主,为天下百姓作者。”他说话声音颤抖,这两句话显然是带他来的人教的。
张迈将那小童交给范质,让他验明真伪,到了三月十三日,张希崇才迟迟赶到,却只带了五千人,曹元忠不悦形诸于色。
张迈道:“张令公为何来得如此之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