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延徽看看周围的下人不言语,耶律德光道:“你们且退下。”韩延徽这才道:“北庭一战,万一不胜……”
“你大胆!”耶律德光手中的弓一下子砸了过来,啪一声弓角砸中了韩延徽的额头,弓弦割掉了韩延徽半只耳朵,寒风之中鲜血淋漓,尤其疼得如刀割一般。
韩延徽乃是文臣,修养虽不错却耐不得疼,忍不住呻吟哭泣起来,耶律德光冷笑道:“没用的东西!你们汉人如此文弱,我契丹男儿健马驰处,何愁不胜!”
韩延徽摸了眼泪,一手捂着断耳,稳住了腔调,道:“但万一不胜呢?”
他倒也真是有种,在这当口还敢继续说这样的话,然而耶律德光这次竟然没有火上加油,反而静了下来,道:“如果不胜,那朕就更要南征中原了!”
韩延徽怔了一怔,低头道:“臣明白了,臣明白了。”
耶律德光又道:“若朕要南征中原,你可有什么计策没有?”
韩延徽迟疑着,终于道:“若北庭胜,可先破安陇,若北庭不胜,可学石敬瑭,兄事张迈……”
耶律德光大怒,差点就要抽出刀来,随即冷笑:“这就是你们汉人的破脑袋能想出来的‘计策’?”
韩延徽道:“北庭远在万里之外,无论胜败,大军都难及时回来。我们的大军难以及时赶回,张迈也一样。就算赶回来了,以现在传回来的消息看,北庭之战必定惨烈,惨烈大战之后加上长途奔赶,其兵马也不能再次投入战场,所以未来一年,安陇东面之兵必弱。我与天策均弱,则李从珂便会得势,弱者当合众以抗强者,此千古不易之理。”
耶律德光道:“张迈会和我们联手?”
“不一定会。”韩延徽道:“但他一定不会让李从珂顺利坐大的。”
耶律德光点了点头,道:“你先下去招呼好桑维翰。石敬瑭是李从珂的心腹大患,石某不死,李从珂便寝食难安,石某若死……”他悠悠道:“朕就又要多一个大敌了!”
……
离开狩猎处,一个少年奔了过来,见韩延徽半边脑袋都是血污吃了一惊,叫道:“爹爹,您……”正是韩延徽的儿子韩德枢。
韩延徽将儿子拉入帐中,让他帮自己包扎,疼得脸都青了,等到疼痛稍止,这才问道:“北庭那边有消息了么?”
“还没有……”韩德枢道:“陛下那边呢?我听说他容石敬瑭进驻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