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维翰一听也跪下道:“刘将军所言不错!驸马,我们反了吧!”
石敬瑭愁眉未曾稍松,叹道:“若我们是在太原……唉!如今我们身处边鄙之地,军中存粮不过三月,眼看大寒将至,难以用兵,太原坚城,如今已被张敬达接掌,他也不用与我野战,只要坚壁清野,闭门不出,拖着就能将我们累死!”
桑维翰道:“驸马,张敬达这次是出奇制胜,否则不可能做得这样隐秘,既是出奇,所带兵马必然不多,我们趁势南下,未必能将太原夺回!”
石敬瑭却连连摇头,道:“数百里奔袭坚城,这场仗打不来。一旦奇袭不成,屯兵城下,那时便进退两难了。”刘知远也觉得此事极难成功。
桑维翰又道:“我们可再邀契丹为援!”
石敬瑭苦笑道:“契丹正与天策争持于北庭,现在是自顾不暇,哪里能够有大军援我?”
桑维翰大感踌躇,刘知远道:“驸马,难道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束手待毙不成?”
石敬瑭沉吟着,道:“非我愿意束手就擒,只是……若得熬过这一冬,待北庭战局分明,契丹、天策大兵东归,那时候我们或许还有机会,但李从珂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的。我料圣旨不日即会到达,那时候我反是死路一条,不反尚有一线生机。”他说到这里长长一叹,说:“三军将士跟随我日久,他们奉我如父,我亦爱他们如子,如今大势已去,何必再要他们陪我送死?若弄得生灵涂炭,我心中也自不安,不如就此投降,我与陛下有郎舅之亲,公主又在都中,我若交出兵权,他也未必会杀我。”
刘知远哼了一声,道:“当日驸马装病示弱,骗过来李从珂从东都逃出,事后他已经后悔异常,如今再送上门去,他如何会再客气?就算侥幸不死,大丈夫苟延残喘,那是生不如死!依属下只见,起兵未必就死,请驸马三思!”
石敬瑭迟疑着,道:“若有契丹为援,或许还有五成胜算,但如今要契丹为援我而自陷危局之中,现在实在不是起兵的良机。”
刘知远道:“既然眼下不是良机,那就先设法拖延一番。”
石敬瑭道:“李从珂只要还不糊涂,圣旨不日就会传到!我那时候就是装病也推托不得!”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刘知远道:“驸马若在军中,则圣旨不能不接,但驸马若出兵契丹,冒雪剿胡,洛阳使者到来却找不到驸马,那我们就还有推搪的余地。”
石敬瑭听到这个主意精神一振,桑维翰也道:“妙,大妙!”石敬瑭道:“只是严冬之际领兵出塞,恐甚危险。”
桑维翰道:“若我们真与契丹为敌,那自然危险,但我们若是假借出征威名、避旨为实,向契丹借得一城暂居,则虽出漠南,却必有征而无险。”
石敬瑭猛地将酒杯抛下,酒水洒了一地,断然道:“好,我今日便提兵北进!知远你且尽搜云蔚诸州民间存粮,随后赶来。”又对桑维翰道:“维翰持我书信,出使契丹,向契丹借一避冬的所在。只要熬过了这一冬,天下事或将有变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