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纥军中黑衣黑袍者甚多,但其中却有数千人于黑袍之中穿戴铠甲,这便是霍兰所率领的精锐,其成员大多为一路跟随的岭西回纥加上他进入火寻以后所收服的一些火寻勇士,穿上在八剌沙衮搜到的战甲,又受到了天方教激进派的宗教洗礼,战斗力极强,如果说岭西回纥全族洗大净其中有不少人是被迫的,那么这几千人就都是真心信仰且十分狂热了!霍兰所部即这数千人中的一部分。
回纥军但凡见过杨信枪法的无不忌惮,唯有霍兰非但不怕,反而手痒,这个在陌刀之下失去了半只脚板、手上也有残疾的猛将将盾牌半镶在自己有残疾的背上,另外一只手拿兵器,平时走路时姿势怪异,但到了马背上却不减其雄姿,甚至可以说唐军的折磨反而造就了他!让他的战力更甚昔日。
“让我……来……对付他!”
他挥了挥手中的破军刀——那是在围攻田浩之后缴到的战利品——面对着冲过来的杨信,脸上带着嗜血的渴望。
这位结巴的猛将在战场上下令会有些吃亏,所以有一个能知道他心事的副官随时跟在身边帮忙传达一些比较复杂的命令。
和预想之中不同,围困着山包的回纥兵并未严阵以待地防守,反而在霍兰的命令下左右散开,还没接缝就让出一条路来,露出了中间的霍兰及其部下,霍兰竟然是要与杨信正面交锋!
当初萨图克在疏勒一战战败之后痛定思痛,对安西唐军的种种攻防布局都曾潜心研究,不但在战略层面上研究,而且还深入到战术层面,从而窥破唐军“以攻守城”的特征,知道唐军但凡守城一定不会城门四闭,以守为守,而必定会派出骑兵出击,以攻为守。
以骑兵不定期出击不但可以打乱攻击方攻城的节奏,而且还能够振作城内守军的士气,当然反过来,为了保持士气以及让城内骑兵拥有随时出城进击的勇气,唐军也必须派遣精锐骑兵出击并取得胜利。
守城骑兵出击有两种方式:一是破强,即以精锐破精锐,若是杨易在他肯定就会干这样的事情,以唐军精锐出城迎战将敌人的精锐打败,造成敌军一望见唐军出城就害怕紧张的有利局面;二是颇弱,那是在没有把握正面击败敌军主力时候,也要派遣精锐想准时机攻击敌军的弱点,破弱造成的效应虽然没有破强来的震撼,但同样有振作城内士气、保持城中骑兵机动性的效果。
要知道遭到围攻的城池,其骑兵是否能出城不止是装备问题和训练问题,士气和军心也很重要,如果城中士兵失去了出城作战的勇气和获取胜利的信心,那么就算训练再久、装备再好也将丧失出城作战的能力。
萨图克正是窥破了这一点才安排了这个陷阱,西南山包这座砦子本身并不重要,但田浩觉得那五千骑兵虽多不强,多而不强的军队正是攻击的最佳目标——因为军队不强,则无法拦住精锐,军队多,则能创造振作士气的更好效果,所以田浩决定出城破弱,谁知道那里面却藏着霍兰,结果不仅田浩被围,连郭师庸也被骗了。
但这个时候,北轮台城中和马继荣田浩却都已经知道霍兰的所在,杨信出城之前李膑就叮嘱了他要小心,杨信在姑臧军营时也曾听过霍兰的名头,知道他是萨图克麾下首屈一指的猛将。
眼看着上午威震三军的强将之王上前突破,而回纥名将霍兰排开了阵势准备正面迎战,无论胡汉,所有军人都轰动了,全部激动起来,均想看看两大猛将谁强谁弱!
霍兰如今已不止是猛将,更有一种大将气度,驻马在坡度甚缓的坡上并不着急,杨信是边军世家子弟出身,也并非一味鲁莽的人,引兵徐徐而进,徐从适拍马跟上,只落后他一个马头,道:“对方也是强将,硬碰无好处。”
杨信道:“男儿上阵,对方摆明了要挑战,我岂能不应!”
徐从适道:“若在昨天你死了败了于谁都不是大损失,现在却不是了,当前之势,你许胜不许败,而且回纥人多,我们人少,人人算定你会应战,不如将计就计,待我暗算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