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使者道:“大将军这样说,莫非不打算封赏我家老爷?”
薛复等见这使者如此粗鲁无识,无不皱眉。
与不同民族混血羼居,效果却也不同,若郑渭,他是与有波斯贵族传统、天方宗教传统的人相交,因此文化的质地虽然改变,文化的底蕴却也未大削,至若李膑,虽家学久远,但处于回纥之中被蓄为文奴,气质就差多了,但蓄奴之者至少是曾与汉家互有胜败的漠北汗族。至若折逋氏这等汉、蕃混血,其汉家传承既出自武夫,其吐蕃传承又来自走下高原的牧民,不但文化程度极低,就是政治外交上的技巧,比之阿尔斯兰、萨图克等来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只是乡下汉中较强劲有力者而已。
张迈道:“怎么,你们还要强讨不成?”
那使者道:“大将军若要通过焉支山,自然也需要我等为大将军开路!若我们家老爷将焉支山截断,只怕大将军再要进入凉州也不容易。”
石拔、田瀚等闻言无不大怒,张迈却只是笑笑而已,挥了挥手,便有人将那使者带下去,张迈道:“看来再走过去,怕会遇到一些阻滞。甘州已经渐定,大家议议凉州的事情吧。”
这时孙超生病,却抱病入帐,对张迈道:“大将军,凉州这数十年来,汉、蕃混居,其民强悍而不知律法,凉州留后只能控制凉州本城,出城十里政令即不能行,凉州城外的据点、农田、牧场全部落在汉蕃混血的豪族手中,其中犹以折逋氏最强,折逋氏中又分两支,一支亲汉,一支亲蕃,亲汉者如今就在帐下听令——即折逋骏是也,亲吐蕃者,最大的首脑就是这个折逋璜。”
张迈又问:“那折逋璜如今来求官,意在何为?是有心归附么?”
“归附未必,应该是试探。”孙超道:“若大将军从他所请,册封于他,他会认为大将军软弱可欺,将设法在焉支山设卡卖价,用来牟利,若大将军怒斥其所请,要降罪于他,他为求自保势将鼓动诸部,堵塞山路,以求守境自保。”
张迈笑道:“这么说来,我封不封他们,都是一样,他都不会真心归附的。”
孙超咳嗽着冷笑一声,道:“是的,这些土豪过惯了山高皇帝远的日子,割地自立已久,自然不可能愿意老老实实将凉州拱手让人。不过他们前来求封,那仍然是怕了大将军。”
张迈又问道:“那折逋家可已经在凉州建立起了集权统治?”
孙超道:“那怎么可能,这些豪族要么是姻亲,要么是同部,要么就是拜同一个上师,如此集结在一起,折逋璜乃是其中最大的一部罢了,在他之外,尚有豪族数十家。”
张迈道:“那折逋璜自己能调动的兵马大概有多少人?”
孙超道:“他的老巢在番禾,农奴大概有数千人,牧兵大概在两千人到三千人之间。其临近又有八大豪族,号称九珠连砦,一砦有事,九砦俱应!若处理不当,让这九家齐心协力,又有本地优势的话,却也十分难当。”
张迈问道:“折逋骏是这九家之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