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珊雅心想:“这个毗伽可汗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是色厉内荏,还是在套话试探?”
郭汾脸上的表情,就仿佛是听到了一个荒谬的笑话一般,道:“这就奇怪了!我从小听先父说起东方之事,只知道这高昌本为西州,乃是我大唐属地,后来被异族所侵,如今我丈夫秉承先父遗志,戮力东征恢复国家故土,这又算什么入侵。”
毗伽越听越不爽快,懑道:“你这个女人,在我面前装什么疯,卖什么傻!高昌为我回纥所有已历数代,你所说的大唐早就没了,满西域的人无不知晓,你却扯出什么几百年前的事情来作甚!”
郭汾道:“李唐虽亡,华夏未灭,我大唐国土纵然暂时沦入异族,迟早有一天也要拿回来,你若要论近况,那这高昌也罢,焉耆也罢,都是我安西将士明刀明枪拼下来的,你若有种,不妨再明刀明枪夺回去!”
毗伽冷然道:“我本待留一条活路给你们,你们若定要找死,到城破之日,我必灭得高昌鸡犬不留!”
他说到这里声色俱厉,左右两个护卫面目狰狞,作势就要上前,慕容春华的妻子练有一手“速手箭”的巧功夫,肩头一耸弓已在手,同时右手已经搭上了羽箭,说来慢其时快,只一眨眼间,嗖嗖两声竟然是连珠箭发!两支箭同时钉在了那两个护卫的脚边,惊得他们往后退了半步,毗伽在虎皮椅子上也耸了一耸,他可没想到安西军连女人的武艺都这样了得。
葛洛素一惊,扬起了令旗,回纥军作势前冲,唐军有望远镜,一望见也吹号角向前踏出!
两军同时一逼,但又同时停下!
身处万军之间,但慕容夫人、王二嫂子竟然都丝毫不惧,回纥的宰相葛洛素见唐军几个女人都这样,暗中皱眉,却听郭汾笑道:“我大唐在国土受侵犯、家园受侵陵的时候,便是童子与妇孺也都将战到最后,你们若要来送死我们随时奉陪。”横刀呛一声出鞘一截,扫了那两个刚才蠢蠢欲动的护卫一眼,道:“咱们两家军队,冲到山下还需要一点时间,毗伽,你想不想在这里试试我的手段?哼,你若有勇气,便上来与我单战,咱们就在万军之前对决,也让山下双方将士看看你这个岭东大汗究竟有几分武艺!还是说你那镶嵌满宝石的宝刀只是一个装饰?根本就没有战斗的能耐?”
毗伽大怒,然而他也没蠢到真的去应郭汾的挑战,葛洛素在旁喝道:“我们大汗怎么能和你一个妇人打!”
郭汾使个眼色,慕容夫人喝道:“看弓!”对准毗伽连弹,葛洛素叫道:“保护大汗!”山上四名护卫都拦到了毗伽身前,却拦了个空,慕容夫人笑道:“吓你们一吓而已。你道我们大唐巾帼和你们这些胡虏一样没有信义么?”原来她刚才根本就没只是弹空弦,郭汾哈哈一笑,一勒马已带着四骑奔下山去,她们的骑术既精熟,汗血宝马更是快如风疾如电,毗伽怒喝几个护卫滚开时,郭汾等五人已经去得远了!
下山之时郭汾回顾珊雅一眼,见她在马上平稳如在平地,且控马不急不慢地跟在自己身后,既没掉队,也不至于冲到自己前面,赞道:“骑术不错。”珊雅竟然也能在疾驰中回应道:“我小时候骑惯了的。”原来她对汗血马习性的了解与配合还在郭汾等人之上。
葛洛素心想:“若让她们就这么回去,大汗颜面何存!”令旗一扬,喝道:“攻!”
列于城南的大军放马齐冲,奚胜望见,喝道:“低!”前军步兵俯伏,骑兵分成两翼,城头弓弩遥指天空,看看郭汾等已经奔近,奚胜才下令:“放!”
数千羽箭射空而上,跟着抛物线落下,正好截在郭汾与胡兵之间,如雨落下,冲得太快的胡马多被钉落。两翼骑兵已经赶到,将郭汾等一包,城门军阵左右一让,且放骑兵回去,陌刀战斧阵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