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易策马走到下疏勒北门附近,回纥已经结阵以待,慕容春华从一处高地驰下来,说:“城内兵马也在行动,看来有出城接应我们的意思。”
而回纥军却也料到了这一点,三千多兵马已经在北门之外结成了阵势,两千余人面向城门,七八百人面相唐军,杨易笑着对慕容春华道:“看来回纥人还是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啊。”
慕容春华一笑,说:“他们用两倍多的兵力来对付我们呢,怎么叫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很看得起我们了。”
杨易哈哈一笑,手一提,横过一支丈八长槊来,丈八长槊乃是马战重兵器,槊身乃坚硬堪比铁石却又兼具韧性的硬木制成,分为头、柄两部分,槊头钝,密排着八行铁齿,状如虎牙,所以杨易的这支槊又叫虎牙槊,可用于劈、盖、撩、砸,槊柄结实而粗重,非骑兵中武技纯熟的大力士不能用,杨易十六岁以后就曾反复练习。
只是马槊的制造论起繁难程度来不在陌刀之下,上等马槊不是直接用木杆削成,而是取优质拓木剥成大小粗细均匀的细蔑,然后将细蔑用油反复浸泡,约莫用上一年的时间,泡到不再开裂变形方才成料,然后将细蔑取出,用几个月的时间风干,再以上等胶漆胶合,外层缠以麻绳,待麻绳干透,再涂上生漆、裹以葛布,干一层裹一层,直到用刀砍上去槊身发出金属之声却不断不裂,这槊身才算合格。这样的槊身虽是木制,却坚逾铁石,又有木质的柔韧性,可以说是同时兼有金木之长。槊身制成之后去掉其首尾,前装精钢头,后安红铜柄,可冲锋、可近战,妙用无穷。然而选料太刁、造价太高、费时太久、制作太难,根本无法普及,非骑战世家不能有,安西唐军中现存也只有两柄,一柄在郭师道处,一柄在杨定国处,这次直等到在葛罗岭山口西面,杨定国才在父子别离时将此槊传给了儿子。
如今正是秋季,疏勒地区刮起风来已满是寒意,东北方向死亡之海的沙尘扑飞至此,刮得漫天犹如蒙上一层淡淡的黄纱。
风沙之中三百唐骑慢慢逼近,只见杨易座下汗血马,手中虎齿槊,身上铠甲闪闪发亮,高出凡马一头的汗血宝马更衬得他高大威猛,虽然是骑兵对骑兵,仍然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错觉,真如天神一般,回纥士兵望见,未战先惧,城头明教教众望见,都道:“这么威武的男子,必是大唐的猛将!”唐军将士望见却生出一种敬仰,均打心里愿意跟随杨易作战。
回纥人本来欺唐军兵少,但杨易出阵这么一亮相,所有回纥便收了小觑之心,杨易将槊一挺,叫道:“走!”
三百骑便放开了马蹄冲来,回纥主将下令准备弓箭,但杨易却不直冲北门外回纥结好了的阵势,就在冲到回纥有效射程范围的边缘,忽然绕开,斜奔往东面,回纥主将一惊,东面只有八百多人,若城内的明教教徒与这三百骑兵响应,只怕那八百人阻拦不住!
“这几百人是要进城!”回纥主将如此想。若让这数百人进城,带进去外界的消息,使得城内人心振奋、士气大涨,对回纥来说可大大不利。主将唯恐有失,忙令预备着对付唐军的七百人转往东面援救,回纥军在内圈,唐军在外圈,虽然回纥出发较迟,但按理说还是赶得及到东门布阵。
不料杨易不等这七百人与东面的八百人会合,在这七百人奔到下疏勒东北时,猛地转向这七百人冲来!
这一部回纥的统领大吃一惊,东面的八百余人不敢妄动,北面二千人阵势中回纥主将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杨易来得好快!在回纥三方军士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三百唐骑就已经冲入了回纥军中,杨易单手稳稳持紧虎齿槊,借着汗血宝马的冲击之力,就在两军交锋的那一刻砰一声,将迎面的回纥骑兵撞得飞起,那骑兵被这股大力撞得肋骨折断,在空中连连惨呼。
这一冲杨易已经冲入了回纥军中,借着虎齿槊后挫之力,挥转了槊柄横砸过去,正中一个回纥骑兵的后脑,噗一声脑浆沾满了虎齿,左手在槊尾一按,虎齿槊反撩回来,斜劈到旁边一回纥骑兵脸上,那骑兵的整张脸登时扭曲得不成人形,半张脸都成了一团血肉!
与此同时,杨易左右数十柄长矛挺出,便如一只巨大的刺猬滚入了回纥军中!但迎面遇上者无不被攒刺个鲜血淋漓!回纥的这七百骑兵有五百人乃是临时召集的牧民,便是那两百中坚也远不如唐军强锐,这五百牧民就更不用说了!
这时杨易将虎齿槊一劈、一挑、一带、一撩,在左右的护卫之下,连杀十余人,众牧民兵见了无不胆寒,就是那两百中坚也都站立不稳,杨易座下的汗血宝马一声长嘶,千余战马仿佛都被引动了一般,齐声嘶叫,但听战马嘶鸣中槊风急响,杨易又劈破了一名百夫长的天灵盖,这百夫长是此部回纥军的副将,他一被杀,这一部人马便有半数大见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