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色香味形四样,必定都要调整过来,以后的竞争,将是细化了的竞争,可能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差别,只是很细微的差别。
这是个两难的决定,公开新菜式,公开新的烹饪手法,固然是会对中华烹饪起到很好的推进作用,但牺牲的是王况自己的利益,这些年来,王况其实一直都在摇摆不定,是不是要保留几道传家的菜来保护王家的利益呢?
可想到在后世,许多菜肴都只能是从书本上,从传说里才能看到,王况又放弃了,菜肴,原本就没有绝对的评分标准,同一道菜,在甲看来是绝顶的美味,而在乙看来,可能就会是不过如此。事实上,菜谱是必须的,但又不是绝对的,同一个菜谱,不同的人做出来的味道是不同的,就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环境不同的时间下做出来的菜也会有细微的差别。
正是因为这种种的不确定性,烹饪的结果的未知性,带给了厨师一种另类的刺激和快感,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痴迷于此。这就是烹饪的精髓所在,如果王况带头秘技自珍,可想而知,饮食界又将回慢慢的恢复到原来那种死气沉沉,只靠着吃老本的日子,这就不是世人之福了。
“丑丑,去厨房里将羊师傅的工具带过来,再带一根萝卜过来。”因为有璃棚,蔬菜在王家,不再是要等到季节才有得吃了,建安侯府有足够大的地方盖璃棚,如果不是顾忌到皇宫里的璃棚也不过三亩地的话,王况都想把三个后花园中的一个全改成璃棚了。不过现在的菜蔬都是从林府那拿过来的,建安侯府的璃棚,还没开始用呢。
丑丑应声去了,不多时,就拿了一把菜刀,一根箩卜过来,菜刀是普通的菜刀,不过就是刀背的厚度不均匀而已,这和打铁师傅的技艺水平有关,王况看了看这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菜刀,对这羊驼子的厨艺有了新的期待。
中华烹饪,自古以来厨师都靠的是一把刀,一把普通的菜刀,在好的厨师手里,可剔,可削,可刮,可砍,可砸,可切,可捣,可抿,可挑,可剐……,看一个厨师水平的高低,看他用什么刀也是一条参考标准,如果说两个厨师做出的菜肴是一模一样,无论是从时间上,手法上,味道上,外观上都分辨不出高低来,那么,肯定是用普通菜刀的厨师更胜一筹,而用专用工具的厨师就差了些。
而如果说,厨师乙做出的菜肴比厨师甲做的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但厨师乙在切花样的时候用不是他平时切菜用的刀,而是另一把刀,而厨师甲从头到尾用的就是一把普通的刀,那么从菜肴上,是乙的胜了,但在技艺上,却是甲胜了。
“先雕一朵牡丹罢。”王况想了想,吩咐道。
“是。”羊驼子也没多话,应了一声,接过刀和萝卜就开始雕刻起来。
羊驼子的手一动,王况的心就跳了一下,心中更是期待,从羊驼子接过菜刀,然后又从丑丑手中接过萝卜,再然后起刀开始雕刻,这一系列的动作,有如行云流水一样的自然,没有丝毫的凝滞,甚至于连考虑都没考虑一下,如果换做是王况,他至少要拿着萝卜研究半天,要看看这萝卜的含水量,脆性如何等等,等到下刀的时候,还要先试一下皮的薄厚程度,最后王况雕出来的花肯定还是很难看,当然这和王况很少去练习有关。
但是这个羊驼子,拿过来就刻,这说明,要么他是个鲁莽之人,要么,就是他只看一眼就已经能判断出自己该怎么做,所有的一切在那一眼之中,已经是成竹在胸。如果是这样,这要多毒的眼力?只一眼就要判断出这萝卜是新鲜的还是采摘下来有多长时间,判断出含水量,判断出脆性,判断出皮的薄厚程度等等,这是需要长期的苦练才能有的眼力,需要浪费多少的萝卜才能练出来?这个羊驼子,身世不一般。
正沉思间,就听得一声:“建安侯,刻好了。”王况一惊,什么?这么快?看了看摆在屋角的滴漏,王况简直有一种要撞墙的冲动,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小半柱香的工夫都不到,换算成后世的时间,也就四五分钟的样子,要是王况来雕一朵花,起码要花去他一个小时的时间,还不一定能雕得好。
要知道,羊驼子雕的可是牡丹,牡丹花瓣多且花瓣形状并不规整,也不是很平滑,可眼前摆在王况面前的托盘上的那牡丹,如果给它上了颜色,站远一点,保证没人会说这是用萝卜雕刻而成的,而会说是刚摘下来的牡丹,而且,上面还沾着露水。
等等,下面是什么,王况目光一扫,牡丹花下面,还有两片嫩绿色的叶子,奇才呀,竟然知道用萝卜头上一段的绿色箩卜皮雕成花叶的形状,而且,这叶子不是拼上去的,整朵花,连带着花,径,叶,还有旁边的一朵小花蕾,全是浑然一体的,没有任何的拼接,那花径,也只比筷子略粗些而已,可以说,现在王况只要手轻轻一提,就能把它给折了。
“丑丑,打个商量如何?”王况心疼了,如果让羊驼子去房陵,只是给王冼和丑丑做饭,这简直是不可原谅的浪费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