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如果没有王况的掺和,阎立德过个几年,也就是李胖子事发的头一年,就能当上将作大匠,但有了王况的掺和,扶了蒲熙亮一把,现在就变成了两个人争一个位置,这大匠的位置落到谁手中,那就吃不准了。正如后世的工程院可以有许多副院长,但院长只能有一个一样,将作少匠相当于工程院的副院长,可以有好几个,但将作大匠这个相当于工程院院长的职位,历来只有一个,虽然是没有律法规定,但这是约定成俗的事,自有这个职位以来,还没有哪朝哪代打破过这个惯例,除非李老二又要玩一把心跳的话,那还差不多。
王况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打压了一把李胖子的老丈人,连带着连累了王冼,不然现在的王冼,恐怕在长安的名气更要如日中天,文有马周呐喊助威,字有诸遂良辅导,要是在画上再来个阎老头指点指点一下,王冼可能在参加常举的时候鬼画符的写满一篇文章,都有可能进了三甲。想想下,三个圈子的领军人物都在指点的少年,谁个敢说他不好?就算是王冼随便的在白纸上甩一流墨,说那是“梨花带雨”图,那也是肯定要博得一片喝彩的。
但是,王况并不知道这些,就是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总不能天底下的诸般好处都被你一人占了吧?这也太天理难容了些,而且,相对来说,对于年轻的王冼,还是不要那么大的风头才好。
所幸的是,阎家兄弟心胸比臭老酸来要宽广得多了,即便是王况扶持了个蒲熙亮上来和阎立德争,他们也并不是很怪罪到王况头上,只是有些不喜罢了,因此也就谈不上对王冼有多大的好感,只当他是个勋贵子弟来看待,并没像马周和诸遂良一般的帮王冼造势。相反,作为李胖子的老丈人,阎立德也多少知道点自家细郎的小心思,所以,谁也不怪,要怪只能怪自家细郎的野心大了些。
蒲熙亮见到王况,那是猛劲的夸赞王冼:“建安县伯聪慧,没想到王三郎也是如此的奇思妙想,所谓天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孟圣人诚不欺人也。”当上将作少匠后,蒲熙亮也开始刻苦用功读书起来,其他的生僻文他是拽不来,但几个大圣人的名句,那也是记了不少下来。
见蒲熙亮几年不见,就拽起了文来,王况哈哈大笑:“蒲少匠可真是应了那句,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了。”把个蒲熙亮闹了个满脸通红。
王况没要王冼陪着自己上街,现在王况在长安算是生面孔,如果旁边加了个王冼,那就是想清静也清静不了,所以,他还是让王冼这边忙完后,自己回家去,不用等他。
谢绝了蒲熙亮派马车送他到东市的盛情,王况牵着丑丑的手就往东市走去,其实蒲熙亮自当上将做少匠后,就把家搬到了朱雀大街西面的永乐坊,离东市并不远,只斜斜的隔了个亲仁坊而已,走路去,不用一柱香的工夫也就到了。
丑丑已经十岁,一般的孩子,到了这个年龄,都不喜欢大人牵着手,而是喜欢自己走的,丑丑也一样,但从小他就和王况很亲,是以,王况牵了他的手,他并不觉得别扭,反而欢喜得紧,这一路上,反而像是个刚进城的乡下孩子,小心翼翼的,惟恐一个不小心,就和王况走散了。
王况也不担心丑丑被人认了出来而怀疑到他的身份上去,丑丑在外人面前就是个书僮,没人知道丑丑和王家的真实关系,除非刻意的去调查,但是,会有谁去调查一个才十岁的书僮的底细呢?而他自己牵了丑丑的手,别人就更不会怀疑到王况的身份,有哪个主人家会对一个书僮如此的亲呢,很少。
因此,一路上,倒也有不少人和丑丑打着招呼,这些人要么也是其他文人家的书僮,要么就是那些京官家的管事的或是家人,都只当王况不过是林家派来陪同丑丑的,既然是陪一个小书僮的人,那地位自然比不上书僮了,更不用说丑丑又是王冼的书僮,小孩子么,在大人眼中,还是比较好哄的,所以自然也就没人理会王况,一个穿了件全麻纺的袍子的家人,地位想必是极其的低的。
此时已经是午后,东市上的人流已经没有上午那么多,许多摊位在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卖完了东西,收摊了,这年头,没有个冰箱等保鲜手段,没人会多准备东西的,都是宁可早卖完,也不愿意等上一天,尤其是那些卖肉卖鱼的鲜货的摊子,还有许多是从城外一早来卖了东西,就要买了家中急需的东西当天赶回家的。东西少的,舍不得交那几文钱的进城税,直接便宜就在城外的贫民聚集地就卖了,东西多的,算算在城外卖不合算,自然也不会吝啬那几文钱,但再多的货物,也架不住南来北往的一年比一年多的商人采买,尤其是那些山里人自家种的养的东西,因沾了山里的野气,用城里人的话来说,那是有灵性的东西,就更是抢手,所以这个时候,东市上剩下的,大多都是那些专职行商的人家的摊位铺子还在开张着。
第三百五十九章 调包计
王况和丑丑才进东市,刚想先转到那家建安小食铺去看看,就听得旁观突然的就喧闹了起来,隐隐约约的从人群里传来一阵老妇人的哭喊声。王况皱了皱眉,在建安已经习惯了买卖公平,整个建安一团和气的他,一时间还真不适应突然在市场上碰到冲突,他停步听了几句,大体上是买卖双方起了冲突而已。哭闹的老妇人似乎不是住在长安的,而另一方则是东市的商人。
本来东市上是有巡市的官兵的,碰到这种事情,不需用多久,就会有官兵赶来排解纠纷,但王况站一旁等了一会,没见到有人来,相反的,在喧闹的人群不远出,还有两个明明是巡市官兵模样的人正抱着手站在一个空闲了的摊位石条上在瞧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