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国绪那心就像是坐过山车一般的,先是直冲低谷,然后忽地又直接拔高,大落大起,饶是他常在宫中也经受不住,明明听着是要罚的,怎么一下就变赏了呢?还是宫个美差,内府局那可是管着宫中一应用具物品的进出存储的,多少人眼巴巴的瞅着呢,就这么的,去了一趟建安,就落到了自己头上,虽然是只是个少监,但内府监这个位置这些年就一直空着,少监就相当于内府局的最高长官了,叫他怎么不傻了?而且,这还只是开头呢,要等正式文书下来,还会有其他的实物赏赐,王二郎呀王二郎,你还真是某的福星哟。
徐国绪惊醒过来,赶忙的谢了恩,退在一旁,等着皇上发话看怎么发落王二郎,才好带他去定下行止,皇上说让自己负责王二郎的行止,那就是说,这些天里,自己可以自由出宫了,又能吃着王二郎烹的吃食,他心里是美滋滋的。
要说徐国绪本来也不可能那么护着王况,但是作为一个宦官,甭管品级再高,还是背地里被人耻笑的,平日里虽然面上对他尊敬,可那眼里透露出的鄙视却是非常的明显,只有王况,从第一眼见到起,就拿他当个正常人看,从没瞧不起宦官的意思,所以徐国绪心中对王况其实是很感激的,也才会这么护着王况,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王况是有官职在身,他就是想亲近也不能,只能避着,否则被人安上一顶结交外官的帽子,那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王况哪知道他的小九九,他只不过是无意中发挥了穿越一族脑子里固有的平等待人的想法罢了,在他看来,宦官也是人,一种职业罢了,要不是没得法子,有几个人愿意净身的?
“王二郎,黄良的折子里估计也有你出的主意罢?否则以黄老头以往的秉性,断不可能上这么个折子来。”李世民见着王况本人,看他言行举止,也琢磨出味道来了,黄良年纪也大了,快到致仕年纪,所以以往上的奏折都是属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只有这份折子,一改唯唯诺诺的脾性,大夸特夸起王况来。字字暗指长孙皇后的病症,推荐王况前来。
要知道,王况可不是郎中,退一万步,就是郎中又能怎么样?充其量也是个乡野郎中,孙真人都对皇后的病束手无策,乡野郎中就更别提。要是一个不好搞砸了,就是掉脑袋的事情,所以李世民绝对不相信黄良一个人敢冒这么大的险。
“回陛下,黄使君平日常到客栈吃酒,言谈间常愁眉不展,言道恨不能为陛下分忧,好让陛下更有心力为天下百姓谋福祉,某得知使君所忧之事,因此自告奋勇央使君推荐。故才有使君的这份折子,不瞒陛下,这折子还真是某的主意,也就想着为陛下分忧。”也就王况,见惯了大场面(电视上),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要换别人,哪敢这么说,早就吓得跪地求饶了,怂恿官员上折子,那就可以安上个目无王法国纪的罪名。
李世民现在已经习惯了王况的“不懂法纪”,也没想深究,长孙皇后的病可比这重要多了,要是王况只是个卖弄嘴舌的巧诈之徒,到时候一并算总帐就是,最不济就把他栖霞岭上的功劳给抵了,我一个皇帝,总不能和一个布衣白丁一般见识。
“你倒说说,对皇后病症有无把握?”
“回陛下,皇后的病症,某并无把握,若要是某能医此病症,某早就行医去了,也犯不着靠卖吃食糊口。”王况实话实说,痨病,也就是肺结核,就是到了民国也是没有治愈的法子,大多靠的是病人自身的抵抗撑着,身体强壮且病又不重的也能撑过来,但大多数还是撑不几年就撒手西归了。
“大胆!既然没把握,为何又要让黄良上折子欺朕?来人呀。”李世民一听勃然大怒,好呀,闹半天原来是耍我来着。
“别呀,陛下,我话还没说完呢。”王况一听也慌了,影视剧后遗症立马就显露无疑,都是这么演的,皇帝一声:来人呀。然后把人就拖出午门喀嚓人头落地。所以他这一急,也就不“某”啊“某”的了,直接说出“我”来。没等侯在殿外的侍卫冲进来,连忙大叫:“虽然没把握治好,但是我却能保证以后不发病或者少发病。”这时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先把脑袋保住再说。
“哎呀,陛下,不好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她咳晕过去了。”无巧不成书,殿偏门外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个宫女,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王况一看,嗨,还是主角的运气好,老天爷你把我丢这来,总不能就这么地让我被李老二给喀嚓了。至于为什么是宫女而不是宦官跑来报信他也不管了,赶快问到:“皇后娘娘早上可是吃了油腻的吃食?”这可是一根稻草,能不能救命就看宫女的回答了。
“咦,你怎么知道?”那宫女还没喘过气来,被王况一问吓了一跳:“娘娘早上吃了碗羊肉羹,油是不少。”宫女的回答让王况松了口气,还好,还是主角运气帮了自己,既然这么着,眼下脖子上的家伙算是暂时保住了,却是不知道李世民从来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刚才也只是想掌他的嘴而已。
听到这一问一答,李世民的眼睛一亮:有门。徐国绪则是抹了抹额头上刚干了又冒出来的冷汗,心里埋怨个不停:王二郎呀王二郎,哪有你这样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