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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个时辰,原本横亘在两军中央的一千多具尸体被清理干净,至于受伤的几百人则被送入了鲜卑大军背后的军营,至于这些人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高台上,看着再次列队的鲜卑人,刘宏的眼神凝重了起来,因为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在身旁段颎的解说里,他知道鲜卑人这一次恐怕列队冲锋的骑兵将高达一万五千人,他们打算不计伤亡地冲破帝国的弩阵,利用人数,一鼓作气地打赢这场仗,而他们只有这一次机会而已,这并非是说鲜卑人无能,而是在这个时代,士气对于军队的影响实在巨大,尤其是对并不以逃跑为耻的游牧民族军队而言,一旦在野战里作战的主力军队折损超过两成,并且看不到胜利的希望,他们就会溃败逃跑,没有丝毫的战斗意志可言,从本质上来说他们就是一群强盗,欺软怕硬,一旦中原王朝比他们强大,他们就会卑躬屈膝请求和平,然后等待中原王朝虚弱的时候,露出自己的獠牙。

段颎在刘宏的示意下,开始了对弩阵的指挥,这一次弩阵将不再进行两百步内的覆盖射击,而是将射程延伸到了最远,依然是一百二十五块各自负责的区域,只是这一次每个区域的范围被放大了近一倍。

马蹄声再次响了起来,一万五千名鲜卑骑兵发动了冲锋,除了前方三千名燕荔阳麾下的老弱外,其余一万两千名骑兵都是慕容平他们四人手下的主力部队。

鲜卑人这一次的冲锋有着截然不同于上一次的气势,被驱赶在最前方的三千名老弱将生死置之于度外,因为即使他们回头也只会被身后的年轻人杀死,这就是草原的规矩,他们从不尊敬老人,只尊敬强者,和帝国尊老的习俗截然不同,所以他们被帝国的百姓称为蛮夷,因为他们没有礼仪,依然使用着野蛮的习俗,并且以杀戮欺凌为乐,他们没有律法的观念,唯一的规矩就是强者为尊。

帝国的弩阵再一次开始运转,这一次每一个五十人弩阵里的帝国参谋不需要进行太过精准的计算,因为他们的视野中只有铺天盖地的骑兵队列,这些野蛮的鲜卑人口中呼喊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挥舞着弯刀,朝他们气势汹汹地冲过来。

一波接着一波的箭矢快速地从弩阵中射出,这个时候帝国的参谋们要求士兵做到的只是最快速度的射击和不间断的覆盖。

黑色的铁雨一刻不停地落在鲜卑人的头上,可是和整个一万五千名汹涌冲锋的骑兵队列而言,这样的密度依然不够,比起以前的匈奴人,鲜卑人要更加凶悍和野蛮,至少在他们被打垮之前是这样。

高台上,刘宏看着快速逼近的匈奴人,不由叹了口气,弩阵虽然强悍,可是终究不能和火枪比,只要对手肯不计伤亡地硬冲,他们可以用血肉冲出一条接近胜利的道路出来,不过始终也只是接近而已。

段颎面沉如水地看着已经将锋线压到弩阵前三百步的鲜卑骑兵队列,开始下达了弩兵撤退的命令,在刚才不间断地覆盖式射击里,鲜卑人的伤亡数字起码超过三千以上,而且以他们这种前仆后继的疯狂架势来看,那些被射落马的伤兵不会有一个活下来,就直接被后面跟上的骑兵给踩踏成肉泥。

高台两侧,金色的巨鼓被擂动了起来,随着前方弩兵的后撤,一直不动的步兵枪阵开始朝前移动了,随着弩阵的火力渐弱,冲锋的鲜卑骑兵仿佛受到了鼓舞一样,他们的速度更加快,都是使劲地抽打着胯下的战马,希望能在汉军的弩兵后撤前杀入,这样他们可以搅乱汉军的阵势,不过可惜的是,训练了数年的汉军士兵们并没有因为逼近的他们而显得有半点慌乱,他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军阵的移动,就像平时训练的那样。

通常来说,人们认为骑兵强于步兵,可是事实在正面的战场上,只要步兵能够始终维持自己的阵形,那么骑兵是无法攻破他们的防御的,而现在鲜卑人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形,背城列阵的汉军步兵方阵根本没有后方可供他们进行迂回,他们所能做的就只是从正面进攻。

“都给我稳住。”枪阵里,带队的军官们大吼着,他们都是些经验丰富的老兵,知道面对骑兵时,最重要的就是士兵们的勇敢,一般人在看到无数骑着马的骑兵如同庞然巨物一般冲向自己时,早就吓得两腿发软,失去了作战的信心,这样的话只是会成为被屠杀的一方,只有藐视那些冲过来的骑兵,他们才能成为屠杀的一方。

帝国枪阵的人员配置和鲜卑人相反,在最前方的是十一军团这五年里陆续加入的年轻新兵,他们的年纪不超过三十岁,没有什么作战经验,可是却有着一股血勇,在那些军官的带动下他们丝毫不惧怕任何人,在这些年轻士兵后面,是年纪在三十开外,经验丰富的老兵,而最后才是全军最精锐的部队。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里,高台两侧,巨大的金鼓被擂响了,刹那间,声动十里的鼓声压过了鲜卑骑兵如海潮般涌来的马蹄声,在敦煌城外的旷野里轰鸣着巨响起来。

在这如同雷神咆哮一般的鼓声里,羽林第十一军团的年轻士兵们刹那间忘记了一切,脑子里剩下的念头只有一个,闻鼓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