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士燮知道,他临时放纵士卒的举动,非但没能打击城内刘尚军的士气,反而令的人人怨愤,同仇敌忾,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
不过,城中的刘尚确实后悔了。明明有着大量的探子潜伏在交州各地,像象兵这种大块头,根本就藏不住,只要他在多等几天,也不可能导致今日的突然失败。
“说到底,还是我太轻敌了啊,一方的诸侯,哪里是轻易能够打败的。”懊恼的刘尚,静静的伫立在城楼阴暗的角落里,看着城外堆积如山的首级,他的眼中,不自觉的有些郁郁,这些人,都是因为自己的轻敌大意,而白白送了性命的啊。
“主公,天色不早了,上面风大,还是回府歇一歇吧。”刘七带着亲卫,静静的侍立在周围,五月的夜风,还没有彻底摆脱冬月的寒气,尤其是今夜,更加的令人感觉寒冷。仅仅是站了一会,他的身子就有些僵硬,而刘尚,已经一动不动的在这里站了两个时辰。
城外的夜幕中,一大片火光,熊熊的燃烧,无数的人影,载歌载舞,正在欢庆他们的胜利,偶尔,一两个侥幸活命的俘虏,被强迫的带上狗套,衣不蔽体的在地上爬行者,他们的身边,一群又一群交州兵冲了上去,拳打脚踢。更有一群高大的战象,在驯兽师的指挥下,做着高难度的动作,用它们那看是笨拙的身子,灵活的表演着各种各样,令人捧腹的动作。
这一切,几乎就是在刘尚的眼皮子底下上演,没有丝毫的顾忌。一千头战象,就是他们最大的依仗,见识过大象的威力,已经没有人再怀疑,它们大陆无敌的美誉。
“姓刘的小子!有种的就出来决战,别向娘们一样躲在城里!”无数的叫骂声,透过夜风,隐隐约约的传进城中。虽然士燮没有派人骂战,但是,交州兵里,也不乏那种打老了仗的兵油子,趁着酒意出来威风一把。他们的表演,常常得到同伴热烈的欢呼,于是,叫骂声,更加的张扬了!
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刘尚的心里,突然产生一种平静感觉。他几乎是用一种梦呓的般的声音,喃喃的轻语道:“你们真的以为,胜负注定了吗?”
“什么?”刘七听到声音,以为刘尚对自己说话,偏过头,不解的问了一句。只是,刘尚并没有接腔,依然沉默的伫立在哪里,看着黑夜下,那种高高的京观,仿佛在为他们缅怀。
用力的握了握的拳头,就在刘七以为,自家的主子会这么在这里待上一夜的时候,极为突兀的,黑夜中传出一阵啪啪的,骨骼的爆响,却是刘尚用力过大,指关节摩擦,发出的声响。
刘七张了张嘴,想开口劝劝自己的主人,他没有读过什么书,也请教过刘晔几回,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兵不厌诈之类的理由,他也准备了一大堆,只是到了刘尚面前,他几次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有说出来。
有时候,经历过挫折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而且,跟了刘尚这么久,他也是渐渐的明白了,现在的刘尚,已经是统领数十万人的辅国将军,不是以前那个,懦弱,只知道关起门读书的三少爷。他现在最需要的,是破敌的良策,而不是任何的借口。
刘七也不知道,辅国将军与三少爷,到底那一个刘尚,让他感觉更好。他只知道,从现在的刘尚身上,他感觉到了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无限扩张的出现在刘尚,以及他所影响的周围。虽然,他从来就不知责任这两字的具体含义,但是,这并不表示,他不明白这些。
这是一个真正的男人!这就是刘七,心里对刘尚的评价。尽管,擅自评价自己的主子,让他心里有些小小的惶恐,不过,更多的,还是骄傲。一种对自己眼光的自豪。想当初,他主动选择作为刘尚的亲卫,而不是刘基,或者刘铄,可是让许多刘家的侍卫感到不可思议,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等着他没落之后,在狠狠的在他脸上踩几脚。
“刘七!”没有容许刘七在胡乱的走神,久久不动的刘尚,也感觉到了疲惫,今日,他可是亲身参加了战斗,之所以一动不动,只是因为脑子里,一直在寻找对抗象兵的方法。
也许在别人的眼中,战象的威力过于强大,但是,来自后世的刘尚可是明白,中国的战场,决定胜负的,永远都是战马与刀枪,从来没有听过用战象,就能建立一个国家,或者打垮一只军队。逆天的存在,总会有它宿命般的天敌存在。而现在,他的脑子里,终于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