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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医生也觉得对不起家里,任凭老钱指责,低个头不吭声。

“钱叔,停了!”我压压火,把老钱拉开,朝周医生道:“既然挂号了就好好配合人家,帮了照料好,不能说买出去就不喂食了,还精心来。”说完转身就是。

“侯爷……”周医生赶两步想叫住我。

“今还忙,这事随后再议。”尽量忍住不发火,头也不回朝周医生一摆手,和钱管家一前一后朝织造作坊过去。

第四百三十章 塞翁失牛?

百二十头耕牛而已,折算下来二、三百贯撑死。周医生真说他不小心丢了王家三百贯钱,哪怕无心失职,传了瘟疫牲口全死光我都不会朝心里去。允许家里人犯错,也容得下一些无心之过;尤其对待这些老人,知道他们忠心耿耿,向来不在他们跟前拿家主的架子,这是我的本分。

周医生宅心仁厚,医者出身嘛,虽然医术有待商契,可心地仁善是有目共睹的。知道他见不得荒乱离散的凄惨场景,更扔不下治病救人的道德修养,这都值得鼓励,值得嘉奖,没人能在这方面挑出毛病。可这些都有前提,既然吃王家供奉就要分得清内外主次,针头线脑虽小也是王家财产,家主还没下定论,你心急火燎地帮困扶贫是不是有点不守本分了?

钱管家气就气到这,家主点头了,家里财产你全捐献灾区都没人敢说二话;可连续越过管家、夫人、侯爷这三级领导就让官上把牲口直接挂了号,是不是有点太过分?是觉得这三个人的思想觉悟不够高呢,还是急于表现一下自己大公无私的高尚情操?说他是好人我不反对,可混蛋这个称呼也帖切。

“老了老了,猪油蒙心不守本分!”钱管家气缓不过来,一脚给迎面过来个小杂役踹出去老远,“没见侯爷在跟前?接我哪门子斗蓬?还不快给侯爷搀着!”

“钱叔,事情过了就算了,赶紧派人把丰河庄子和歧山那边的信都通上,救人救人的,自家人都生死未卜!”顺脚给上来打算搀我的小杂役踢飞,“七老八十了?见本侯爷是要人搀的样子?滚!”没眼色,这谁担保来的人?叫你搀你就搀,迟早有被踹死的一天。

管家歉疚地朝我拱拱手,“岐山的信三五天里只怕不易接上,西边封了路。雪压得厚,人车都过不去。丰河那边早上朝家里报了,前庄还好。庄后新庄舍坍塌不少,早上报过来是死了二十六个。”

“怎么前庄后庄的?”不记得丰河也分前、后庄了,还死了二十多,造孽啊。

管家无奈摇头。“丰河庄子人手少,棉田里忙不圆,庄上起先是收种季节里雇些赶趟子跑活路的人,时间长了就有在庄里住下的。越聚越多,最后老庄子后面的两围树本索性都伐了,有常住的就空地上起了新居。多数人家没根基,房舍不结实,经得住雨顶不住雪啊,这二十来条人命就这么断送了。”

“嗯,缺啥少啥不敢耽搁,伤亡得都好生安抚。家里不看花销只看成效,这点上该用多少不吝啬。现在牲畜、春播的都不着急,先把人都安置好。记住,咱家的人命比别家值钱!”

管家闷头作揖,老汉最爱听这话,一说就泪汪汪的。命都活到比别家值钱了,还图略?看刚被踢飞的小杂役又鬼祟贴墙根想过不敢过的犹豫,老钱很有风度的一摆手,“过去吧。该干啥干啥,多长个眼色。你家里费那么大劲给你送了来,就该给大人争口气,干人样子出来,往后尽是享福。”

半天是老钱担保来的,怪不得傻了吧唧,老财迷肯定在里面拿克扣了,早知道就踹狠点。歧山那边难保啊,这雪一时半会又清不开,想伸手都拉不住,遭大罪了。人心惶惶,遭灾的生死两难,没遭灾的也战战兢兢,日子都不好过。幸亏是年上,各家多少都有储备,要不就该起饥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