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一定下来就递交有关部门审批,我一直怀疑审核过程是不是老刘亲自舞弊。早上递过去下午就来了回音,校址由农学自行筹选,令当地有关部门全力配合,不得懈怠。
选个地啊,建个房啊,这种事情我一般不管,由常贵全权打理。他土地方面的专家,不管建学院还是农耕我都放心,谁知道……
看看远处认真勘察地形的常贵,我怀疑这厮收了人家好处。远点无所谓,离长安越远越好。学生没有其他干扰,致力于学业嘛,反正作为领导我不会常来。可你不能选到没主的坟堆子上演鬼片,万一校园里爬几个榛子出来砸死俩学生,这责任谁承担?被狼咬死俩也不行。
“学监大人。”常贵兴冲冲跑过来,领功的表情朝我挥舞了下手臂。他专家,又姓常,所以改名常有理。左临泾河,右靠益塬,地处东西两处要道的交汇点,交通便利,可谓环境优美吧?
也没错,当然平坦开阔。不开阔容得下万把人同时火拼?从字面上挑不出毛病,虽然不在乎省多少钱,点头。
“那您是满意了?”常贵兴奋地撮撮手,这是他坐少监位置上第一件了不起的大功劳,若说长安老校园的历史是我和刘仁轨书写的话,新校区就由常少监来翻开这崭新的篇章。
“你看着办。虽然不值得省那么点费用,可挖出来的东西都给人家挑片好地界再仔细埋上。别弄得学生过来风声鹤唳寝食难安的。”这年代信不信鬼神先不论,可都尊敬这个,不能说你搞自然科学的就随便让人曝尸荒野。当年在临潼见过这场面。素始皇陵旁边村庄里一地的骨头茬子,都是当年各地战俘修陵墓时候留下的遗骸、据说有四十多万众。包工队起基建就拿卡车拉了n车,说去掩埋,半路上一倒,压路机前后几下压成末就全填了地里。工程队差点没被当地人打死,犯了众怒。简直天理不容,最后基建工程也泡汤了。
这点得注意。不能让当地人瞧不起你。不管有没有头,也得举行大仪式把人家从地下好好请出来重新安置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去,得当大规模拆迁工程来办,还得邀请当地人一道参加,这样得了人心才有利于学院扎根发展。
“尽量在当地雇劳力,工钱不小气。恭恭敬敬请人家泾阳地方官员过来监督巡查,再小的品级也要把人家当父母官接待,不要打了皇家旗号就目中无人。让当地百姓认为这学校是皇家给他们盖的,这样才拥护你,官府才把你当自己辖下的机构看待,觉得这学园区是他们当地的面子,而不是负担。”
常贵见识少,像这些事他都考虑不到,说起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旁枝末节,可照顾不到的话,负面影响久久难以消除。
就好比李世民,没人敢惹吧?可当年为扩建兴庆宫的事没处理好被当地百姓鄙视好些年,最后弄得皇家也不好意思盖下去,烂尾工程一扔十几载。直到李治变了暴发户才把老爹当年鲁莽行事的坏影响拿钱平息下去,现在兴庆宫三期工程那么奢华浪费都没人指责,为啥?说明李治比他爹在这方面有经验。
这事本来我都不相信,以前看电视就觉得皇帝爱干啥干啥,不是兰陵抱怨真不知道皇家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有时候觉得封建社会还是蛮可爱的。王家这么势力不小了,杀几头牛不有自不量力的小官小吏跑来调查,虽然钱管家吓唬人家,可那股认真劲就让人佩服;颖小心眼又跋扈,可弄块地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坏了名声;程老爷子不讲理惯了,可周边庄子一提庐公如何如何都一脸景仰,没一句抱怨的话;崔彰这家主来得腥风血雨,可确实让依附崔家的小团体得了实惠,从长安到塞外崔家就是金子招牌,响当当的好口碑。
就连许敬宗这老官迷加财迷,这一说起谁谁的学问马上就能屈尊降贵的行大礼,有人看不惯指责老许虚伪之极,许敬宗不温不火解释,这是给学问行礼,学问的主人自然担待得起;不服,你也来点值得我行礼的地方啊?
想想这些人,史书上给骂成奸臣的李义府,被扣上奸佞帽子的许敬宗,靠一路休妻投机钻营混身份的李敬玄,被嘲笑软弱怯懦的李治……等等等等,自己都觉得对不起人家。无能皇帝加无数奸臣还把治理国泰民安,欣欣向荣的,换成忠臣还不进入共产主义了?
挺好,可能是心情忽然变好的缘故,看什么都顺眼,因为我决定给九斤找个好老师了,起码要学得道貌岸然,不准和老爹这么猴里猴气。
“真的想好了?”兰陵好像在憋笑,我好心情忽然有点不着底。
“想好了,你别耍我啊!”攥了攥拳头,不善于使用武力不等于排斥该用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