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芳看了我一眼,收了架势大度地一挥手,一语双关道:“和后生晚辈计较什么,求个情就过去的事,可这世间像你这么懂事的人就不多!”
“哈哈……”程老爷子一脸鄙夷地甩了甩腕子,“还真成了前辈高人。程家还没死绝,王家孩子还轮不到某人指手画脚。满长安吃干饭的爷爷多了,子豪可没工夫一个个去求情。是吧,苏爷爷?”
颓丧地叹了口气,赶紧后撤两步,打死也不上去了。程老爷子这句“苏爷爷”可谓恶劣之极,苏定芳哪受得了这个,按了绷簧就给刀抽出一半来,郑弘和程初脸色一变,就欲上前武力阻挠。
程老爷子得了便宜哈哈大笑,两旁得意地摆摆手,“拼命的阵势老夫见得多了。”朝苏定芳指了指,“老不死,打架奉陪,拼命得另找地方。要不然你在我这里出了好歹可不好朝你家里交代,再是吃干饭的爷爷也是爷爷嘛,别连累几个娃娃受委屈。”说着朝我们几个笑道:“还看什么?赶紧给你们苏爷爷看座。想把金佛要回去容易,明再捉了蛐蛐斗过!”
话音刚落,郑弘适时地恭身插在俩老头中间侧身将苏定芳扶住。苏定芳冷笑瞪了程老爷子一眼,“且饶你一条狗命!”
“谢过苏爷爷不杀之恩,哈哈,哈哈哈……”程老爷子得意大笑,后面伸手拍了拍郑弘,“这小子有眼色,比他几个强多了。明你过来,老夫传你六十九路开山斧!”
郑弘不自然地笑了笑,扭头凄惨道谢。看样子郑弘已经被传不少次,至今还不知道这开山斧的真实套路,这不怪他,其实他找程老爷子学和找我学都一样,这点老爷子亲口承认,认为我深得其中奥妙。
四个小的不必说,崔彰很失落,他一向是局面里的倍受关注的人物,无论是身份还是相貌都有资格成为注目的焦点。今不同,军事家和准军事评论家的聚会让崔彰感受到这个圈子的狭隘,无论是我还是程初都在军方供职,其他三位更不必说,真刀真枪拼下的业绩不容他一个披了文人外衣的企业家随意插嘴。
俩老的不对付,各喝各的,小辈敬过来都显得豪爽,老头们不住地夸这个赞那个,可一旦提了老帅们怎么怎么神勇的话,利马就抹下脸来相互指责引发漫骂。我和程初无所谓,以前见得多了,崔彰很乐意看这热闹,惟独郑弘两面不讨好。谁都不好劝,谁都不好帮,真正是夹在中间两面受气。
“不敢,不敢。”郑弘很谦逊地抱抱拳,摇摇头叹了口气。“郑某从来没有过建功立业的奢望。有王兄荐举,有幸得两位老帅栽培,只盼得一战阵血洒沙场而已。”可能觉得在两位老将前说这话有点过于气馁,与我苦笑对视一眼。
苏定芳没做声。程老爷子却很人情味地顿了顿酒杯朝郑弘道:“早就知道你的心思。”指了指我,“能有子豪本事的人不多,你我这等人想出人头地,除了沙场搏命再无他法。”说着抬头看了看苏定芳,“这老狗门面彩头比别人响,也归是个亡命之徒,见不得那么个高人一等的嘴脸。”
苏定芳恼火拍案而起,正欲反唇相讥,程老爷子哈哈一笑,抢话道:“李绩那厮在老夫跟前横了一世了,不归是学过几天兵法,念过几天操典而已。老夫出身草莽,论杀敌,论领军,那是一刀一枪砍回来的真本事,学不来,也教不来!”说着拍了拍郑弘肩膀,“让这小子说,是在亡命外邦时候的斩获大,还是在你跟前听嘟囔的领会多?”斜眼一圈怪笑道:“知道老夫当时把郑弘给苏老不死的原因不?”
“那铜炉的确暖和!”程初很顺口地接了爷爷话锋,作为当事人,他心里最清楚铜炉的效力,在我跟前夸了不止一次了,还许诺要给王家仿制一个,被我婉言谢绝。
程初话音刚落程老爷子一巴掌就抽了过去,“滚!吃货!”
苏定芳没吭声,直视了我,“子豪呢?”
摇摇头,真没想到程老爷子有什么打算,我看法和程初基本一致,那大铜炉放家里不但气派,而且价值不菲,若不是王家当时手头拮据,我还真想照样子弄一个回来。朝郑弘看了看,郑弘欲言又止模样,估计他也不清楚,不知道程老爷子又起什么坏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