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兰陵起身给我倒了碗茶,“看来这次你真的通,难得有个精通的事务交到手上却变得犹豫不决起来。”
“你怎么知道?”兰陵这话一下以戳了心窝里,难道她会读心术……
“你什么人我早就知道。起农学时候夸夸其谈,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仿佛尽在掌握。可这钱庄的事从开始你就小心翼翼地给我将各方面影响一一讲述,就在你提出必要的时候必须有典律来制约时,我就感觉你和以往不同了。虽然不知道你这么小心的原因。可口气里透了踏实,没有以前那么浮躁,这才是行家的样子呢。”兰陵将我拿的那些草稿折了个方胜收藏起来,笑道:“人都是这样,我也是。小孩学走路时候该扶的要扶,该让他跌的时候就得跌。就像我当时戳火内府做生意一样,对对错错跌跌撞撞的过来了,反倒更强壮。你越是精通就越怕过程中出错,可不出错大家就越不了解其中的道理。”
“那也不能明知故犯,有我在尽量让你少走点弯路还是可以的。”话是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有点不舒坦。
“明知就不会故犯,可不犯怎么明知呢?”兰陵从案几上取了几页稿纸出来递给我,“看看,你这专精的也起制度,我这个半迷糊的也起制度,您指教。”
兰陵也没闲着,围绕了我给她大概描述的状况很懵懂地起了个框架,在我眼里简易到连框架都算不上,只是个充满漏洞的营运方式。扔了一边,“这不行,这连基本的安全制度都不完善,照你这方式营运,我若在里面当个账房就能轻易给内府掏空了去。”
“哦?”兰陵笑了,“照你这么说,我看看你怎么把里面钱弄出去。”
“咱们条件不足,最大的缺陷就是无论什么时候核对帐目,路途上总有未结算的汇票滞留。一旦营运开始,无论总帐上怎么周全,细帐的往来户绝不平衡。”说着画了张帐表,专业地演示了其中舞弊的方法,曾经银行清算员们惯用的伎俩,“比方我现在就是杭州的掌柜,这里有顾客存一万贯打算去京城支取。我按正常手续给他开了汇票,但这张汇票我压了手里不入帐,是不是我现在手里有一万贯的现金可以使用了?大帐、现金帐都是平的,谁都查不出来,也就是说这一万贯钱我可以一直使用到京城那边过来人对帐之前,在这个过程上我说不定已经压了七八张这种汇票了,只要赶在对帐前补上就行。等帐目核对后,我再这么干,周而复始地用钱庄的钱来做无本生意。”
兰陵听完我的舞弊过程佩服地点点头,问道:“你能肯定我选的掌柜都和你一样坏?”
撇撇嘴,反问道:“你能肯定你选的掌柜不会变得和我一样坏?”
兰陵笑了,“那有没有办法制止呢?”
“没有。”摇摇头,一千年后都没办法制止。这年代连正常的通讯手段都没有,更不可能制止了。
“没有就不要说得这么危言耸听。”兰陵轻松一笑,“怎么说呢?其实你做人就和给我讲这些制度一样,背靠了典律活着而已。人性,人心这些你从来都不考虑进去,就好像这大千世界里千篇一律的都是坏蛋,你活在坏人中用典律保护自己。换个角度想想,若大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坏呢?你为什么老是琢磨怎么钻空子。都按你这种想法,朝堂里除了贪官还是贪官,将士们随时都能哗变叛乱,良民变成刁民,大理寺大兴牢狱,西市上每天斩下人头无数,这是个什么景象?”
嗯,很熟悉的场面啊,除了将士哗变叛乱外,别的情景都能和我以前的生活挂上勾,“哈哈……”指了指兰陵,“说得太有意思了,对对,就是这个样子,所以要完善健全各项典律制度。上次去大理寺就感觉那里监牢太少了,没我印象里那么宏大的场面。”
我以前参观过的监狱很气派滴,大气。千八百那算是微型的,劳改犯们多得可以形成一个支柱产业,有化肥厂,面包厂,化工厂,这年代要有那么多囚徒谁还大老远朝国外抢劳力,可劲地朝陇右用了,根本就用不完。
“好了,不和你胡说八道。”兰陵拍了拍自己的草稿,“就这么个样子,你帮我尽量完善下就开工,后面制度你逐渐帮忙谋划,不用着急一口吃个胖子。其实就算往后户部尚书朝内府借钱也没什么,这个道理我想通了,对国家未尝不是好事。”拍拍我肩膀,“内府聘你当大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