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足就对了,继续拉过资料研究。刚那么一声叹息让自己脑子清醒起来,李敬玄拟定的条条框框在我心中条理清晰地摊放开来,甚至连不相干的因果关系也逐步地明了了。
从布局看,大部分都是照搬农学的管理模式,但针对军械研制和农林学科的区别,李敬玄还是下了大工夫改良先进的管理机制,努力让农学的体制适合一门新的学科。
总体感觉是这么个样子,在这个年代已经很了不起了。可总觉得整个框架制定得有些死板,虽然加入了许多试行模式,还是能觉察到李敬玄有点拘泥于模式,却忽略了新项目应有的辅助基础学科。深度够,涵盖的范围却狭窄,针对的就是兵工改良,也仅仅如此而已,忽视了其他必须提高的辅助学科。
仓促了,或者说是急公好利了,觉得抓到这个项目就得马上出成果,简略了学院制度以培养人才为根本的大方向,不但难以形成长期有序的培养机制,而且就算取得一两件成果都难以形成象农学那样的后继研发队伍。
这年代缺乏的就是理化方面的人才,一是落后的条件限制,二来是没有形成一种学术专攻的风气,总是君子六艺俱通为目的。通不通的无所谓,关键是精,专精的人才如凤毛麟角,大规模培养各方面的人才是持之以恒的良性发展方向。而李敬玄不过是召集了一批长期和兵工打交道的工作人员而已,作为上难免大打折扣。
想到这里起身撒了鞋就出去,漫无目的的在院子里转悠几圈,因为兰陵那边带来的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心情也舒散开来,直到颖追出来命令我把衣衫穿上才发觉自己形象有点狼狈。
“就让他放手去干,既然是皇家的投资,从资金上不要过于克扣,以免到后来办不利索把罪责朝内府上推。”有必要和兰陵知会一声,这边心急火燎地等我下文呢,别把她急坏了。
兰陵听我这话眼神马上就扎亮起来,闪烁闪烁的直忽闪我眼睛。“这么说来他搞不成?”
“搞不成说不来,反正搞不好。”我将其中大概简要地叙述一遍,“大致就这个意思,酒楼开了没好厨子,你花多少本钱装修都没办法让客人进来。”
不是恭维的话,唐帝国的军械工艺已经到达一个巅峰,想再一步取得大的突破可能性很小。若依旧沿承口传心受的传统教学机制想取得成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扭转这个观念,不扩大学术领域,三五百年也难以有成效。
这话给别人说起来有障碍,可兰陵早就能用新思维的方式和我交流,这是我最值得欣慰的地方。无论什么年代的观念到了兰陵这里就能找到共同语言,像这些话也只能和兰陵在一起的时候说道说道,同别人说不如自言自语。
“这就对了。”兰陵自豪地笑了几声,“李敬玄再大的本事也不会这么快明白这些,等他弄得七上八下拿不住局面反省已经来不及了!就说你比他强,我挑中的郎君怎么可能比个混模样吃饭的人差!”
“这话也不对。人家模样好,本事也不差,我发现你最近变得有点像刘仁轨。下次再让我有这种感觉就少接近我三步之内。”
兰陵没理会我的比喻,展了眉毛微睁了双眼缓缓道:“手里的人,我不嫌他本事大;拿不住的人,多一分本事就多一分威胁;自古解决这难题的办法不多,有时候不得不找个最简单的方式。这话听起来不顺耳,我也知道你不情愿听我把话说这么透,可有些时候……”
“哦,那好。你这么念叨人家李敬玄的时候就不怕别人这么念叨我?明人家找个简单的办法给我处理了,美很。”
兰陵摇头轻笑,“你不同,不了解你的人认为你不过是个有才华的混子而已。给俩钱,给几块良田,给带个高帽子就满足了。随风飘摇,一无争权之心,二来富贵有余,你越是结交权贵,人家就越是觉得你想保住眼前这点荣华。像对付你这种的,闲暇可以收买,必要可以威胁,都能乖乖就范,不用冒那么大风险得罪一个无权无势还手里一大堆莫名其妙紧要关系的闲散之徒,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