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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该疼的,割舍开的就不疼了。”兰陵仰脸朝我笑了笑,“好些事情和我想的不一样,也和你想的不一样。越是想简单,就越越是变得烦琐。虽说有个牵挂活得囫囵,可牵挂得多了,心收不回来了,罪就受得深了。”

“你觉得受罪?”不感觉冷了,浑身不自在,横在兰陵对面一把给灯笼抢过来,“受多少罪?受我的罪?”

“是啊。”兰陵拧了拧眉毛,劈手夺了灯笼回来,“或者你觉得无心无过,觉得我可怜。可怜我处境,想让我好,也的确处处都朝我这边着想……”扭头四处看了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若真是来认错的,大可不必这么费神,还是请回吧。”

深深地提了口气,肺部一阵刺冷,朝远处指了指,“随便啊,好好说说。”

第三百二十四章 长

兰陵看看我指的方向,“去官道上么?”

“换地方也成,不管什么地方,咱把话说清楚了。”

“非要算清楚?”兰陵点点头,“也罢,趁你的意,彼此欠来欠去的也不好。”说着低个头绕了围墙朝前走,清冷的夜里就两人沙沙的脚步声,一前一后的进了个小门里,沿了长廓进了个院落,“是我会客的暖阁,你暖暖,我招呼下人伏侍你。”

“别。”给兰陵挡住,一脸没趣地找了个长垫子坐下,都弄会客的暖阁了,还真是长了待遇。门口就站了侍女,茶水、点心摆了一圈,看得气闷,道歉的心思全没了,朝门外一排子侍女指了指,“大宅子里的阵势啊,待客都不一样。”

兰陵坐了主席,俩人离了老远连眉目都看不清楚,大灯还点得晃人眼睛,朱红色的地毯把超大的会客厅里渲染得压抑,看过去就是个高高在上的影子,感觉自己忽然变得渺小起来,只有桌上点心那么大。

远了,这才是会晤公主的样子,不管什么身份的人到了兰陵府上都得这么坐,没有耳旁的私语,没有嬉笑的肢体接触,对了远处主台上那个似曾相识的影子仰望,然后用了底气将话传过去,那边再用同样端正的语调居高临下地回过来。

摇头苦笑,看来我真的错了。我就不该进来,我就不该在门外喝西北风苦思歉疚的短话,两个人差距就在这会客室里不言自明,雕麟引凤的镏金烛台,数丈高的金粉梁栋,描金的硬木案几,成群的侍女随从,连点心都那么考究,工艺品一般威武地立在一尺多高的粉盘里虎视眈眈;想想寝宅里软榻旁的小桌子,和蔼可亲的家常点心,软榻上散落的书本,懒洋洋为几桶花露水和我争打的那个女人……

这才是公主啊,强盛的唐帝国最有身份的女人,在我心中那个一直挂记的影子格格不入。威严、尊崇、杀气,我真的和她闹过别扭吗?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胆子了?我该回去了,这不是个小小侯爵待的地方,兰陵说得不错。我没必要道歉,我凭什么给一个神一样存在的人道歉?

“公主殿下,我……在下……为臣想拿一个点心回去给贱内开开眼,您……”

感觉上面的影子很大度地挥挥衣袖,赶紧连声道谢,小心地掏个手绢出来捏了个点心包裹好,行了个礼。退步而出,门口冷风一吹不由长出一口闷气。想笑,想哭,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冻死,想颖了,想儿子。

该死的王子豪啊,还有怀里该死的点心!出了门,脚下有点踉跄,就是个不自量力的家伙,我该让阴沟里泡几天都不解恨。恨兰陵,她早这么接见我一次多好,她早把这排场拉出来,保证连看她脸的念头都没有,寡妇,嘿嘿,哈哈……该死的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