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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呢?”兰陵轻笑两下,“你不会把那臭家伙放出去了吧?”

“和几个手下马棚里捆着,底下的事我没问,也不想问。等你发落。”从兰陵身下抽回手臂,伸合几下,“剩下的事交给你办最好,我尽量少出头,没意思。”

“还在你问,不过事先得商量下。”兰陵起身挪了盏大灯过来,取了吐蕃地图铺在软榻上爬上面乱找。“朵岭……朵岭在哪?”

“我咋知道?他们叫法和咱又不尽相同,你问我,我问谁去?”话是这么说,也爬了地图上帮了开始找寻,依稀回忆曾经和臭男几次对话内容,模糊找了个发音比较接近的地方,“茅三朵(老地名,发音大约是这样,可字打不出来,郁闷)?”

“怕是,贴咱这边比较近,可中间隔了个死娃部(同上),粮食直接过不去,怕出了剑南就得遭抢了,是吧?”兰陵没一点发愁的样子,乐开怀的替朵岭三部发愁。

“你尽搅和吧,挑一个支援就成,死娃那边有没有朝你求援的?”这话都念得不舒服,没几个顺口,仿佛在玩强手棋,粮食就是筹码,谁过谁的地方还得交点公粮,既然有一臭男当引钱,在附近扶值个亲唐势力和吐蕃人对了干也有意思。可按照地图上的标示,死娃一部显然比朵岭三部大得多,而且是拥护吐蕃大相的强硬势力之一,和唐帝国接壤的边境线也长,驻守了不少军队,朵岭三部明显不是人家的对手,还闹独立,臭男是想让三部被抄家灭门。

“不要紧。”兰陵忽然给地图甩了软榻上,纵身扑我身,轻快欢喜道:“不看了,好不容易来一趟,蜡都烧一半了呢……”

“装,肯定是有了打算。”挡住兰陵来势,按了肩膀上用力搬了下去,随后的表情显然比研究吐蕃地图有意思得多,相对于地理学山川地貌,我觉得自己还是对人体构造更感兴趣一些;当然,生物化学兼物理学的知识也是必须的,功、能之间转换的乐趣让人难以自拔,看来我在物理学上的造诣更精进一步。

一早派人朝农学里请个假,我回来招待臭男,兰陵则需要有个小安排,兵分两路。臭男没打算逃跑,虽然是牲口棚里过夜,可他没觉得有委屈的地方,唯一不满意是我这个曾经的好朋友忽然翻脸不认人对他和他的手下痛下毒手,见我过来脸倔强地扭了一边只顾吃饭。

“劳烦毛血旺兄在舍下屈居一宿……”

“不配和我说话,你不是我的朋友!我叫拉旺毛赞。”臭男几下刨完饭食,用脚勾过一捆干草料垫在屁股下,坐端正细心整理身上的金银饰品。

“这是为了拉旺兄的安全着想。”我笑容依旧,朝二娘子递个眼神,示意他出去,“既然是为粮食来的,你这么大声嚷嚷可不行,而且我不把你留在王家的话,以兄弟您的性格,估计已经关押在官府里了。”

“难道买粮食也见不得人吗?我们那边没有粮食吃,你们这边却用上好的谷物喂牲畜,我们用真金白银换取你们吃剩下吃不了的粮食也该受到处罚?被朋友毒打?”臭男觉得不公平,剑南不卖给他,他不气馁跑了长安找大官朋友,认为朋友间相互帮助天经地义,可理想与现实差距过大,虽然早上的饭菜还是很丰盛可口。

“哦。”我搬了捆干草在他对面坐下,“你看,最近几个国家关系有点不正常,按理你在剑南买不到,从长安也买不到,我能帮助你的就是不让你在这边被你们自己人……”笑了笑,做个切割的手势,“你也知道,毕竟是两个国家的事,换个身份,你站了我立场上想想。”

“我只有朋友,只有朵岭,只有你们才当我是吐蕃人。”臭男有点失落,他觉得朋友之间不该分那么多档次,更不该分国界。“我从生下来就没人告诉我是吐蕃人,生长在朵岭,发财的地方是王家庄子,你认为我是吐蕃敌人的时候,我却仍然拿你当朋友。现在你竟然让我和你换身份想,难道你认为朋友之间的身份可以交换吗?”可能是价值观不同,理念上的差距让臭男有点伤感。直爽汉子不懂得掖藏自己的感受,“父亲去世了我有哥哥,哥哥赶我出来的时候送了我银库里一半的财物,还拥有了自己小小的领地。虽然领地上没有几个人,或许还比不上花露水作坊的人多。但这都不是你该欺负朋友的理由!”

臭男的话让我有点不痛快,我不懂得怎么和才见过几次面的人交朋友,也从没想过生意场上能有真正的朋友,可不管他是做戏还是真诚,于情于理上我都难以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