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国子监荐举来的。”刘仁轨进屋拿了底案交给我,“早晨已经审阅过了,农学头次从国子监里调人,老夫仔细看过,是个青年俊才。”
俊才到说不上,不过年龄不大,资历不小。唯一欣慰的是,和刘仁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从他以前的工作看,我不太喜欢这样的人才,接触面太广,尤其国子监里的家伙我都有戒心,同国际友人的交流过于频繁。自打唐帝国插手朝鲜半岛事务,唐军在苏定芳、刘仁轨的带领下势如破竹的横扫新罗境内百济、漠河、倭国三国联军,并在新渡一役全歼对手四万精兵后,倭国对唐派遣使节与留学生的力度徒增。这些洋学生充斥在国子监内,象苍蝇一样讨厌。
和农学里绝大部分工作者不同,刘于是个不折不扣的文化人。不得不承认国子监书局里的人工作经验比农学里丰富许多,业务能力没得说,而且既然要就要好的,我挑不出人家半点毛病,更别说因为自己好恶就给人退回去的无理之举,“哦,让老段带你先熟悉熟悉。咱们这里和国子监还有区别,纯那啥……上东西上手不容易,从简入难,不用太着急。”发给老段我很放心,那老家伙工作起来很独,最讨厌同别人搭伴,一般人和他相处不来。包括我,工作上的事谁的帐都不买。
文化人啊,对这些家伙我一向不放心,只要涉及卖国、卖祖宗的有关业务,他们总是冲在最前线,树立文化标兵的时候我们不能忘记他们,包括秦桧。
“五大三粗就没卖国的?怎么话到你嘴里就那么别扭?文人本来就招人注意,里通外国的人多了,没名没姓的成千上万,可出现一个文人就成了众矢之的,就和两军阵前将领投敌和士兵投敌一个道理。”兰陵对文人还是很尊敬的,“我想来想去,总是没觉得有几个你叙述的那样文人,越是有名越有风骨,怎么和你说的截然不同?”
“哦,我举个例子,你算算啊……”谁呢?忽然脑子里那么多讨厌的名字都不适合这个年代,就是有也是几个不能当做典型来批判的人。懊恼地拍了拍脑门,“谁呢……通敌卖国的……对,有了,吕布!还有……韩信!”我历史知识不太好,历史上没那么多名人可以举例子,尤其唐朝以前的更少,有点为难。看来唐初以前的文人业务素质都还行,过几十年后会出现几个,但不太专业,再过几百年才会接二连三地涌现一批精英人物,一千年后达到一个文人集体卖国的高峰时期,然后源远流长。
“找打呢!”兰陵发射个豆子过来,被我灵活地用脑门接住,很有面子。“让你说的时候不说,不让你说比别人都爱唠叨,字都不认全还笑话人家。”
“我错了。”知错就改是美德,咱不能拿后世精英人士的行为一杆子把前面人都打翻,“可我还是不喜欢文化人,咋办?”
“人家也不喜欢你这号的,当别人都和我一样么?”兰陵翘个腿搭在软榻上,拿了个鞋样在脚上比划,“还当你兴师问罪呢,可一来就东拉西扯,心气像是也比往日好些呢。”
“当然。”有原因,就不告诉她。“今来偷跑出来主要来看看你,倒不是兴师问罪。想怪你,可处在你的位置想想,也就没多少怨恨了。”
“今太阳打西边出来。往日蝇头小利能拉扯三月半年的,内府都堵了门上,我都预备好你过来闹一场了,连墙上琴都换了全家的等你砸呢,反倒偃旗息鼓了。”笑了起来,“你打算什么呢?这么一幅样子到叫我不安心。”
“哦?你爱好还真不一般,受虐倾向?”不是不闹,有机会闹下,扳回点局面也合算。可按现在这个局势,发个脾气砸几样东西明显没有功效。内府能做出这个决定,那绝对不是一人两人的建议,是整个智囊团表决后的结果。兰陵作为决策者,只能选择一个对内府发展最有利的路线来经营。若将个人上的情感纠纷掺杂进去的话,只能说明她是个很失败的首脑,次品。
“等你闹闹,我说不定心里过意不去……”兰陵叹口气,抬头给我个哭丧脸,“是吧?”
“你过意不去啊,那就好。”她肯定过意不去。我了解兰陵,说起来比我看重情谊得多。要是我就不会有这么多想法,就跟我和达莱谋划坑害内府的织造行当一样,既然都是成年人,该有能分清其中利弊的能力,个人的感情和商业竞争是两码事,是个原则性问题,不能混淆。“说明这个年代的风气很好。也说明你的职业素养不过关。我劝劝你,不用为这个事感觉欠我什么,不过要保证一点,下次有和我一样经历的时候,要和我一样保持,不要去当事人家里打砸抢。”
“哦?”兰陵停了手上的工作,疑惑地看我半晌,“你存了什么心思?图谋报复呢?”
“去,你当这是两家打架,你扔我一刀,我就得剁回去两刀?损人不利己的事我懒得干。”这点上我比较看得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话适用于个人恩怨、家族纠纷,一旦裹挟到商业因素内,那就说明领导层的整体智商不过关。怎么能让产业健康有序地发展才是真正该考虑的地方,合作伙伴和竞争对手的角色在不停地转换,难不成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两家股东约好在旺角群不成?也没见洛克西德开着自己竞标落选的高性能战机将波音公司所有产业夷为平地的报道,这属于违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