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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住到王家的窑洞里。听颖的口气,住了好些天才被下人发现,本来也不是大事,可一旦种植了果树,窑洞就得给看果园的人住,所以派了个人过去劝说流民搬家,谁知道人家不愿意,找借口不搬,颖本身也不是善茬,受不了这个气,找了家里的护院再去劝说,十来个护院去劝人就有了火药味,话不投机砸了人家的锅碗瓢盆,将人都打了出来,还封了窑洞口。

没了住处,人家估计是来评理的,就出现了二娘子庄口大破流民的一幕。“过分了!”我皱了皱眉。

“嗯,嗯。”颖和二女俩点头附和。

“不是说人家,是说你俩!”逃荒的,现在天气还没完全转暖,没个避风避雨的地方怎么活。就算唐代的长安再怎么缓和,四季还是有的,尤其是倒春寒,稍微一点雨水就能引发降温,十来条人命呢。“去,派人给窑洞开封了,依旧让住进去,打烂的东西咱家作价赔偿,打伤的人出钱抓药看病。事情呢,别声张了,等天热再叫他们搬走。”

“不是这个说法……”颖正要辩驳,二女偷偷的拽了拽她衣裳,颖马上反应过来,“是,妾身这就照办,夫君您累了,快上炕去歇歇。”闪了二女个眼色,“还不去帮了换衣裳。”小心望了我一眼,“妾身这就出去善后,您且歇着。”

“歇啥歇。”早上回来打了点小雨,身上潮潮的,示意二女过来给我换个干的,“这事情先放着,还没完呢。你该干啥干啥去,我去料理。”也是说说而已,自己老婆就是在外面杀了人也得我去承担。还能和她咋办?再说站在颖的立场上,即使是动手打人也是顺理成章,毕竟谁家都不愿意生人不打招呼就抢了房产去住,虽然只是窑洞,但也是王家的产业,到了官上都没法追究,我也就是吓唬一下而已。

二娘子跪的笔直,其他没动手却在一旁助威的也都围了圈子蹲着等我过来问罪,见我出来都把头低下在地上画圈圈。

“都起来,一个个怂样子。”我上前踹了二娘子一脚,“起来,别作了。苦个脸给谁看?抢了你婆娘一样。”到底说也是手上用顺的人,都是忠仆,何况打不打得还是颖说了算。他们平时在庄子上也是和善可亲,没犯过仗势欺人一类的错误。罚跪也是我气极了迁怒于他们,寻根问底还是颖和二女的错。刚就忘记拾掇二女了。被她可怜模样骗过去了。最近又是分牲口又是分粮种,还得规划清理土坡,为过几天大规模植树留基础;颖大小事情忙得脚不沾地,打人砸东西和二女多少有牵连。“去,把挨打的人都拉到后门上,有伤的给人家治疗,砸了的东西给人家赔偿。二娘子负责,花多花少的帐房里报销。不许再动粗。”

等他们都处置差不多了,拉了个流民头子过来问清楚原委。不是不相信颖,单方面的理由,多少有偏颇,既然暂时收留他们,我这个家主有必要去了解一下收留的都是些什么人。

原来,这些人并不算是一伙的,而且不是关中人,各地上来关中讨生活的都有。为首的是个手艺人,因为渭北平原上黄豆产量好,租赁了当地个小院,凭借家传的技艺开了个小酱园子,生意还没做起来就遭了水祸,一起逃荒的基本上都是这些小手工业团体,拖家带口的想在京城混口饭吃。官府上赈灾都是先补贴地主和本地农户,逃荒的这些人基本上都不是当地人,一没地产,二没熟人,自然不会照顾他们,仅仅发了点口粮了事。至于酱园子,早被水冲得没影了。就别提要补助了。

“哦,这就对了。”关中人都抱团,看不起外地人的事情常有,更别提还是个作买卖的小生意人,“那就是还有女人和孩子?都在那安置?既然拖家带口,这开春不久,都是靠啥过活的?”

那人模样衣服脏乱,可口齿伶俐,来龙去脉说得清楚。原来找了我家窑洞住下后,逃荒带的口粮也就没剩下几口了,正赶上春播春耕,缺劳力的时候,就在附近庄子上找活路卖力气糊口。王家才迁徙了不少移民,本来是给千十亩大坡找的劳力,可还没到植树的节气,于是就混在庄子上帮了农忙,不缺人手,这些人就大部分在云家帮忙务农。

“哦,这就难怪。”我点点头。颖没交代这点,要是在王家帮忙的,再怎么也不会动手撵人,关键就是他们大部分在云家混饭。你给云家干完活,跑了王家白住宿,放了颖这个脾气,不打你打谁。“你们一共多少人?”

“男男女女的一共二十六口人,都指望了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地界,这还飘着雨,四个半大崽子,没个遮挡就没法活了。老爷您就发发善心,等有了活计后我们一定搬走,绝不敢多住一天。”说着就朝我跪下要磕头。

给二娘子打了个眼色,二娘子一把将其拽起来,喝道:“站好!说跪就跪,还是不是男人!”

“别。”我朝二娘子挥挥手,“都不容易。”扭头问道:“今天你们过来是准备理论呢,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