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计是人贩子手里逃跑的。”将那天傍晚回家时的遭遇给颖陈述一遍,正说着,兰陵来了。兰陵现在来去自如,全府上都知道公主和夫人是闺中挚友,每个人都觉得是很有面子的事情。象这些话我也不避她,前后说了个清楚。
“叫了来,我问问。”兰陵见过达莱多次,已有了印象,上次还为这事和我闲聊过,今天得了升堂的机会,自然不放过。见达莱过来,指了指椅子,示意坐下,盯了她眼睛看了许久,又示意她站起来,走两步再坐下。才扭头对颖道:“没练过武艺,也不是庄稼人,常年教养下的,兴许认识字。”说‘认识字’时,飞快扫了达莱一眼,点点头,笑道:“不是兴许,是肯定认识字。”
颖也笑着拍拍手站起身,“可说呢。原来只是有疑惑,公主殿下这么一说,就是敲钉子下去。马脚藏不住了,连脸色都变了,看来真能听真切,呵呵……”
达莱没有受过克克勃的训练,虽然有思想准备。但还没有达到房倒屋塌面不改色地境界。现在地确有点紧张,为了掩盖表情。还刻意地低下头去,欲盖弥彰。
“好了,这种奴婢不要也罢。”兰陵笑的站起来,围了达莱转了一圈,“既然丢了身份,就得有当奴婢地觉悟。或许你以前是尊贵人。可到了大唐就得守我大唐规矩,装腔作势的蒙骗主家是死罪,任谁都跑不掉。”
颖笑的慈悲,缓缓过去轻轻抚了抚达莱地肩膀,柔声缓慢道:“不怕,没人想把你怎么样,就是问问你的身份,我们心里也好有个底细不是?你既然有苦楚。不请愿说就算了,不逼你。可怜地,问都问完了,没事了,别委屈,快下去吧。”
语气温柔可亲。听的我心里都暖洋洋。颖刚说完,达莱条件反射般的做了个欲站起来的预备动作,忽而发现不对,立刻又坐的笔直。小丫头完蛋了,这一下老天爷都救不了你,我佩服的给颖挑了个大拇指,诡精诡精的。兰陵先是一通高压式地盘问,连诳带吓,拿性命威胁,达莱心情紧张到极点。趁了这个节骨眼。颖忽然春风拂面般的抚慰,拿捏的恰到好处。达莱的心情就像一根被压紧的弹簧,忽然去了压力反弹,瞬间失去警惕心,前后眨眼功夫的松懈就被打回原型。
“好了,说吧。”兰陵和颖默契的对望一眼,拉了张椅子坐在达莱对面,“不管你是谁,以前是什么身份,到我这里还摆不上席面,既然懂话,也知道我身份吧?”
达莱轻轻点头,默认自己懂汉语的事实。沉默一阵,才涩声涩气地问道:“您就是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吧?”
兰陵满意的点点头,“话虽说的不流利,但意思也到明白,高丽上能说人话的不多,是个有头脸的人家。”
我咳嗽了声,给颖打了个眼神,颖会意,双手一合,“差点忘了,还要去云家庄子一趟。”说着给兰陵行了礼,告退出去。
“要不要你单独问,我也回避一下。”我站起身,示意兰陵将椅子拉远了审问,既然磨开了脸面,我就怕着女子狗急跳墙,起了歹念。虽然兰陵武艺高强,但近距离还是不放心。
“不用,你也是军中官员,没必要避嫌。”兰陵顺了我地意思,将椅子往后拉了几步,见我搬了椅子坐到两人中间,笑道:“坐我边上,你有这个心就好,量她没这个本事。”
达莱抬头看看我,又看看兰陵,“我是逃出来的人,本就早该死了,可有件事情一定要报知长公主殿下才能瞑目,事关重大……”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这里没外人,说。”兰陵皱了皱眉头,不快的敲敲扶手,“一个贱婢,没资格在大唐公主和开国伯面前称‘我’,就是高藏都不行!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要过了分寸。”
“是,贱婢知错了。”达莱起身两步,盈盈赔了一礼,“贱婢从高丽带来一物,事关重大,还请殿下亲自过目。”说着又上前两步,恭了身子从怀中欲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