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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公,开国公……大封裔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了宫中那个素来沉迷于奢侈享受的王兄,莫非……他又看向了神情自若的裴頲,却见裴頲冷不丁冲他悄悄眨了眨眼睛!

大封裔伸了个懒腰,起身道:“大相稍作,某去更衣。”

朱承明见大封裔似乎态度有所缓和,心中一喜,道:“大鸿胪且去,朱某在此静候。”

厅上静默如斯,朱承明和裴頲对视一眼,两人都不说话,各自转着念头。侍女上前将两人的残茶撤去,重新换上新茶,朱承明没做理会,裴頲接起茶盏,立时便感觉有异。他不动声色的将茶盏底部沾着的纸卷摸入袖中,轻轻抿了一口,将茶盏重新放于几上。

过不多时,大封裔回来,坐到主位之上,这次任凭朱承明怎么问,却不再开口了,只是闭目沉思。

朱承明一肚子怒气,终于忍不住起身拂袖而去,裴頲跟在他身后也出了大封裔的府邸。

朱承明回头看了看府门,冷哼道:“不识时务!”

裴頲在一旁安慰了几句,他是享誉一时的大诗人,不仅才名素著,且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很懂人心。几句话下来便将朱承明的火气消平,朱承明笑道:“今番裴少监也算是鼎力相助了,朱某承情,将来事成,必以左相之位相酬!”

裴頲忙笑呵呵的谢了,又恭维了朱承明两句。朱承明忽然想起一事,道:“西京来信,说是有唐使受命前来,询问应当怎生相待。说起来也是有趣,这个唐使名唤高明博,便是右领军卫大将军高尧义的一个庶子,也不知怎么就得了唐国的官身,成了使者。裴少监以为此事该如何做?”

裴頲问:“这个唐使来西京何事?”

朱承明道:“据高尧仁所言,乃是奉命督办通商,也没什么事。但棘手之处在于,高尧义已被圈禁在家,此人又是高尧义之子,想必定会知晓咱们所谋之事。”

裴頲想了想,道:“知晓便知晓,王上称帝一事将来也不会瞒人的,就算唐廷知晓了,以如今的天下大势,他们也无可奈何。不若由裴某走一遭,以本国之名,见一见他也好,裴某也想打听一些中原的虚实。”

朱承明抚掌道:“正合某意!”

两人并辔骑马,一路走一路说笑,好不自得。对于这个投向自己的裴少监,大相朱承明是极为看重的,此人中过大唐朝廷的科举,是大唐在册的进士。回到渤海后得到重用,不仅在渤海国是威望极高的文坛领袖,在大唐中原地区也是了不得的大诗人,结识的都是一时俊彦。同时,因其经常出使日本和新罗,在这两国都有十分交好的权贵挚友,常有诗文唱和。这样一个重臣,代表着文臣的风向,说白了,就是要借助他宇内的声望,有他帮助自己,大事可期!

行至玄天门外,两人一眼就看到了要求面圣的太傅乌胤度,乌胤度还在不停高呼,吵得朱承明连连皱眉。此刻乌胤度也看到了骑在马上的朱承明和裴頲,于是立即起身,当众斥骂:“乱臣贼子,擅改国本,人人当可诛之!”

朱承明压着火气吩咐道:“来人,太傅老了,心思有些糊涂,快送太傅回府!”身后神策军一拥而上,将太傅乌胤度架走。远处观望的一众官员都吓得作鸟兽散,唯恐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