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营州长史府的强势宣教之下,短短四个月的时间,“大唐子民”的概念已经逐渐进入人心,人们相逢之时,自称“唐人”成为时尚,奚人、契丹人、靺鞨人等称呼成为了明令的禁区,若是有人在公开场合提什么族群的事情,往往会被扣以分裂分子的大帽子。在这种大环境下,长史府制定的各项治策都不分族群,都是针对唐人而言,你如果不认为自己是唐人,那么对不起,这些治策你就享受不到。
“再这么下去,咱们品部还怎么延续?也不知小郎君和大长老都怎么想的。”于赖又感叹了一句话,言语中透着万般无奈。
骨里浑冷笑道:“怎么想?还能怎么想?小郎君被圈禁在姓李的府中读书,上次我去拜访的时候,满嘴跟我掉文,我看再读就得读成傻子!大长老也是明哲保身,对咱们契丹人的遭遇不敢多所过问,如今哪里还有人为契丹人说话?不过大长老倒是对了姓李的心思,听说即将走马上任,要去燕郡当燕郡令了!”
于赖一呆:“燕郡令?”
一直半闭着眼睛的丹朱木忽然睁开眼睛说了一句:“风雨将至!”举起酒碗抿了一口,复又闭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长老若是去燕郡当燕郡令,那么荣哥长老怎么办?”荣哥是现在唯一还在掌权的契丹长老,于赖不由很是关心。
骨里浑道:“荣哥长老任燕郡尉。”
于赖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大长老担任燕郡令,荣哥长老任燕郡尉,难道李诚中就那么放心的把燕郡交到契丹人的手中?是否说明李诚中已经放松了对品部诸位长老的监管?莫非自己出头的日子也不远了?于赖忍不住有些兴奋。
“好?好在哪里?姓李的弄了个预备营出来,勒令荣哥长老率部到柳城进行整训。预备营每营编制二百五十人,荣哥长老还要交出一百五十人来,分往其他预备营。”骨里浑对营州高层的治策非常关注,消息很是灵通,他补充道:“经过姓李的整训后的兵,还能算咱们的么?那就真个姓李了。再说了,燕郡尉有多大权力知道么?调动兵员不得超过五十人,而且还需要征询燕郡令的同意!”
于赖神色变换数次,终于默然,良久,方道:“荣哥长老能同意?”
“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姓李的如今兵强马壮,荣哥要是乖乖的来柳城,一切都好说,如果敢不来,你等着看吧,大战将起!”
于赖哀叹:“荣哥长老手下的四百人,已经是咱们品部最后的精锐了,这要是打起来,咱们品部还能剩下多少人?莫非真是天亡我品部?”
一旁的丹朱木轻叹一声,又倒了一碗酒,这次不再小口品尝了,一饮而尽,却被呛得咳了几声。
三人正在担忧着品部的未来,门外有人禀报,说是崔商到了。崔成也在今夜的被邀之列,或者说今夜的酒宴,崔成也是发起人之一。骨里浑连忙出去将他引了进来。
崔成是带着赵横来的,他与骨里浑、丹朱木和于赖等三位长老这些时日早已处得极熟,便将赵横引荐给三人。听说赵横是赵家嫡系子弟,是赵大将军派来营州子弟中的主事人,骨里浑立刻恭敬了几分,将他引到桌前,亲自为赵横斟满一碗酒水。
来的路上,崔成已经将此行的目的和盘托出,此刻赵横是又兴奋又忐忑,几碗酒水下肚后,方才将怦怦跳动的心情稍微安复下来。几人吃喝了一阵之后,话题重新引了回来,当即便说起这次调荣哥长老回柳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