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昌坊酒楼那桩告密案……”袅袅茶香中,贺兰慎的嗓音也如雾水般飘忽。
“不是我做的。”裴敏淡然接过话茬,兴致索然道,“有些激进士族的抄没或许是净莲司的功劳,但这般直接屠杀,却并非我之风格。我向来,厌恶那些肮脏的血液。”
“我并非在质疑你,敏儿,勿要紧张。”二人独处,贺兰慎忍不住亲昵唤她,伸手握住她温凉的指尖道,“我见过你最真实的样子,不必妄自菲薄。”
“真心,这世间并非人人都像你一样心怀仁慈的,譬如方才那桩告密案的恶名,十之八九又会落到净莲司的头上。”
裴敏冷静地叙说着,眸色嘲讽而倦怠,伸指戳着茶盏盖子道,“他们需要有个人来承担口诛笔伐的宣泄,至于真相是什么根本并不重要,我已满身泥泞狼狈不堪,也不在乎多一个污名了。”
“我在乎。”贺兰慎道。他眉头蹙着,很认真的样子,“敏儿,你从这泥泞中抽身可好?以后我护着你,你的愿望,我替你完成。”
裴敏一怔,托着下巴看他。许久,她轻轻摇了摇头:“说实话,我很心动。可是真心,我不能。”
贺兰慎垂眼,直到炉上的水再次沸腾尖叫,他才恍然回神,将琥珀色的茶汤轻轻推至裴敏面前,问:“你一定要如此?大唐已经死了够多人了。”
“当年玄武门之变,死的人还少么?不也是贞观盛世?”裴敏低低笑道,“何况我说过,只有女人才能容忍女人站在官场上,与男子平起平坐。若没有天后,我的净莲司亦将不复存在,即便我要施展抱负,也得挂上一个‘才人’或‘昭仪’的名号,以天子后妃的身份登场……这是你想要的结果么?还是说,你盼着那个和你一般年纪的新天子纳我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