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敏一怔,半点气都撒不出来了。
“再等等罢,真心。你没听见方才说天后要派人来净莲司么?如今朝局波谲云诡,你我要解决的问题还很多。”
裴敏回望着贺兰慎那双认真干净的眼,嘴唇染血笑得妖艳, “少年人做事不能只凭一腔意气,冷静下来再谈此事不迟。放心,你咬我的这一下,迟早有一天我要加倍地咬回来。”
说罢,她别有深意地伸出温凉的食指,在贺兰慎淡色好看的唇上按了按,而后起身要走。
“去哪儿?”贺兰慎的声音有些喑哑。
裴敏短促一哼:“上药。”
望着她恼羞的背影离去,贺兰慎抬起手背抵了抵唇,那里仿佛还留存着她的味道。未料平日里尖牙利齿的一个人,竟也会有如此温软的唇瓣,令人食髓知味。
贺兰慎餍足了,裴敏却陷入了从未有过的苦恼中。
对着铜镜端详,嘴上破皮的地方如此明显,便是抹了厚厚的口脂也没法遮盖住,这要是让下属们见着了,颜面何存?
想了想,裴敏将擦嘴的棉布往铜盆里一丢,撑着脑袋叹气,心中幻想着将贺兰慎压在地上咬了七八百回泄气。总这样躲在房中也不是办法,她索性起身,朝师忘情的司药堂走去。
出门没两步,刚巧碰见靳余提着一个木盒子过来,脸蛋红扑扑的,高兴道:“裴大人裴大人,我方才与膳房的曹叔打赌赢了,请他做了一份酥山,送过来给您尝……咦,大人你的嘴怎么受伤了?”
大唐冰贵,取之不易,酥山亦是士族夏日消暑难得的珍品。裴敏平日挺爱吃的,无奈厨子曹叔性子懒惰怕麻烦,只有在立夏、中元、中秋这样的日子才舍得做两份,平日里求他都懒得取冰炮制……
这份冰饮来得着实不是时候,裴敏一张嘴就疼,也无甚心情品尝,只摆摆手叹道:“无碍,撞门上磕破了皮。酥山搁我房里去罢,待我回来再尝。”
靳余生性单纯,也不追究裴敏一个大活人为何会莫名其妙磕门上去,只‘哦’了声道:“那……您要记得快些吃,晚了可就化成水啦。”
“等等。”裴敏唤住他,改主意道,“把这酥山送去贺兰慎那儿,给他吃了。”
“……啊?哦。”靳余应了声。直到裴敏的背影转过回廊走远了,他才小声道,“裴大人和贺兰大人的关系,何时这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