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她为何突然这么问,贺兰慎依旧认真地想了想,道:“小孩儿会将那糖果视若珍宝。”
“不。”裴敏摇了摇头,叹道,“她会怀疑那糖里有毒。一个挨过痛的人,又怎会轻而易举相信别人的善意呢?”
贺兰慎怔然。少年的眼睛在月夜下显得如此干净澄澈。
裴敏不知怎的笑了起来,双肩抖啊抖,上气不接下气道:“真心,去给我买坛酒罢。”
贺兰慎依旧端坐,膝上横放金刀,没有动。
裴敏伸指轻轻戳了戳贺兰慎的肩,而后讶异于他年纪轻轻竟有如此硬实的肌肉,少顷回神,懒洋洋道:“我钱袋放在阿婵那里忘拿了。放心,回去就把酒钱还你,绝不欠账!”
贺兰慎正色道:“非是舍不得酒钱,而是你不能再喝了。”
裴敏眯着眼看他,说:“不喝酒,我怎么讲故事?”
贺兰慎露出犹疑之色。思忖了会儿,他拿起金刀起身,朝路边的小摊走去。
不稍片刻,他复又坐回石阶上,将一碗还热腾着的酒酿桂花圆子递给裴敏,说:“喝这个。”
不伤身,暖胃。
“你……算了。”裴敏不情不愿地接过那碗勉强与‘酒’搭得上边的甜食,用瓷勺搅了搅抿上一口,目光投向河面上没有焦点的远方。
夜风拂动杨柳沙沙,波光粼粼,两人放的那盏莲灯不知飘去了何方,汇入万千将灭未灭的灯海中,与天上的星辰遥相辉映。
“我以前,很讨厌裴虔。”暗夜中,裴敏的声音悠长散漫,仿佛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贺兰慎没有打断她,静静地听着。
“讨厌他只比我早出生一盏茶的时间,我却要被迫叫他兄长;讨厌他身为我的兄长,却不尽兄长的责任,终日以欺压我取乐;也讨厌只因他是个男子,便可轻而易举地得到我拼尽全力也得不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