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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辰天再次抬手看表,凌晨2点30分,已经到了预定炮击时间。

一个深呼吸之后,辰天正式宣布了登陆行动的开始。

“按照计划开始炮击吧!”

一颗红色的信号弹从“边境总督”号上冉冉升起,不过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并没有立即响起。那几艘停留在海滩上空的德国飞艇随即将照明弹一枚接着一枚投下,整个海滩顿时一片通明,英国人的探照灯岗楼、海滩防御工事全都暴露在德国炮击舰队眼前。

经过3分钟的最后射击调整,炮击的警铃声终于在数十座战列舰主炮塔内响起,呼呼的风声和照明弹发出的嗤嗤声使得炮击风暴前的海面更显沉寂。

“殿下,马上要开始齐射了,声音会很响!”舍尔平静的提醒到,他深邃的目光则注视着战舰右舷的海面。此时战列舰队舰首向西一字排开,战舰主炮则从自己的右舷进行齐射。

辰天没有说话,而是站在舍尔旁边一同眺望海面。在加莱海滩的演习中,他就已经见识过众多战列舰齐射时的威力,人类总是能创造出远远超过自身力量的武器,然而这些武器最终却又总是用来对付人类自己。

风雨欲来的海面静得可怕,躲在博内茅斯海滩防线里的杰亚·苏吉什和众多印度士兵对于这种局面非常茫然。他们不喜欢坐船,尤其是坐几十天的船来到英国;他们也不喜欢冬天,尤其是会接连下好几天鹅毛大雪的冬天;他们更不喜欢大海,尤其是漂浮着大批德国战舰的大海。

苏吉什今年23岁,他的同伴基本上都是16岁到25岁的印度青年,这种年龄的印度男子本应该呆在家里为家族繁衍后代而努力,可是他们却要抱着冰冷的步枪在这里吹海风。

苏吉什在去年就加入了英印的地方警察部队,到大战爆发前他的武器就是一根警棍,枪对于他来说是一种遥远而陌生的东西。今年9月,海上风云突变,不可一世的英国海军在德国人面前溃不成军,英吉利海峡不再是英国人保险的屏障,苏吉什和其他数十万印度青年也应征加入英印殖民军。并不是所有的英印殖民军都能跨洋来到英国本土,苏吉什得以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但他从未感到过哪怕一丝幸运。为英国人作战,对于苏吉什和其他印度士兵来说只是对宗主国无言的效忠,更实际一些,则是英国人能给他们军饷,能让他们不用挨饿受冻的活下去。

即便在加入英印殖民军之后,苏吉什也只打过一次枪,那两发子弹是否击中目标他就不得而知了。对于激烈的战斗苏吉什和大部分印度兵都没有什么概念,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步枪弹舱里的5发子弹加上身上弹袋里的10发是否能够应付一场抗登陆作战。只要拿的不是燧发火枪,这些印度人似乎就心满意足了,至于机枪他们根本连想都不敢想。在英国本土部署的十多万印度部队里,机枪仅有一百多挺,即便是对于日本陆军来说,这个数字也有些偏低。

驻守在博内茅斯海滩的印度士兵所在的掩体,有些是直接在海滩上挖掘的战壕,有些则是用混凝土或者木石垒成的堡垒里,英国人则大多躲在防波堤和山丘陡坡后面。对于这片大部分是土石地质的海滩,苏吉什和他的同伴多少有些庆幸,至少他们所在的战壕不会像沙质海滩上那样一震就塌。这些深达2米、用木质和竹质栅栏加固、部分地段还用木架和土石加筑了防炮击观测哨的战壕,是英国人从法国战场上学来的,实战证明这种结构的堑壕在速射炮和榴弹炮的轰击下有着不错的生存能力,不论是法国部队还是德国部队,都喜欢将好好的平地挖成这种样子。

可惜这里是海滩,而英国人面对的则是重磅舰炮的炮弹,至少从之前布莱顿和多弗尔遭遇炮击的情况来看,呆在这种战壕里的人大都熬不过德国战列舰的持续轰击,然而可怜的印度人对此一无所知。他们并不知道能够扛住子弹的地方未必能够扛住炮弹,能够扛住炮弹的未必能扛住重磅炮弹,在这些底部还渗着海水的战壕里,苏吉什这样的印度兵完全不知道死神正在逼近。

在印度这种东南亚国家,暴风骤雨是非常平常的事情,因此当远处的海面上传来那种既熟悉而陌生的轰鸣声时,苏吉什很想大喊一声:

“打雷啦!下雨收衣服啦!”

特别响亮的雷鸣接连不断的传来,这比罕见的连珠雷还要密集,加上头顶不断划出白色眩目光芒的照明弹,场面的确很像一场盛夏的暴雨。可是寒冷的空气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印度人,现在是不折不扣的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