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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当阴沉着脸,明显表示不满地说道:“98军是个具有光荣传统部队,它们在德国人面前从来没有任何害怕的时候,为什么到了中国军队面前,却窝囊成了这个样子?是中国军队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地方,还是你们的心中对中国人存在着本能的畏惧?亚斯马当将军,我派你到98军去,是为了振作这个军的士气,而不是带给我一个接着一个失利的消息!”

“可是中国人的空中优势过于明显。”亚斯马当将军努力为自己申辩着:“它们一次接着一次在空中打击着我们的部队,而我们对此无能为力。总司令先生,这样的局面是任何一个指挥员都不愿意看到的。”

贝当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下:“好吧,既然空中的威胁我们再短时间内无法消除,那么就从地面上来解决敌人的进攻。我再调给你一个师,并且将新组建完成的坦克旅交给你使用,希望你不用再让我失望了,亚斯马当将军!”

亚斯马当将军默默地点了点头,说实话,他地信心明显不足。

……

一个让人焦虑地也望,如同前线地许许多多个夜晚一样,神秘而令人不安。天上的星星透着黑暗的树林的枝叶窥视着地面。星光下面飞着一架接着一架的中国轰炸机,发出让人倍觉恐惧的轰鸣。难以看清楚的,满载着炸弹的飞机向着各自的目标飞去,从那里不时传来密集的、由于距离很远而减弱了的轰炸声。

前线的梦是最容易惊醒的,136师师部的人员,有的睡在临时搭建的小小窝棚里,有的睡在马车中,更多的人则直接睡在草地上或者树丛之中。从前线撤下来的桑克上校从昨天起就感觉到绷带下被弹片打伤的颚骨十分疼痛。他躺在雨布搭成的帐篷里,伤口使他觉得非常难受。洒了一层消炎粉,炎症慢慢消失了,可是伤口还是非常难受,桑克上校只能吃点压碎的面包和喝点汤。说话的时候,左耳几乎听不见了,太阳穴以下一阵阵隐隐作痛,有时颚骨突然不能动了,这时他连话也不能说。这样的折磨使桑克上校自从从军以来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瞌睡使他浑身软绵绵的,在迷迷糊糊中,他可以听到哨兵时而发出的叫喊声,树枝在皮靴下的咯吱声,树丛发出的飕飕声,以及远处经常会传来的枪声。桑克上校想到,也可能发生包围圈中的景象,突然响起冲锋的声音,那时就得跳起来,抓起手边的武器,可是现在桑克上校可不清楚会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桑克上校的心情是沉重的,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烦躁的情绪,想快一点入睡,可是睡在他一边的一个参谋的鼾声正酣,为了躲避鼾声,桑克上校挪到了帐篷边上,但绷紧的雨布象个轰鸣器,使夜晚林中的种种声音听得更加清楚了。他可以清楚地听到斯诺潘少校和几个士兵大声的谈笑声。

“不,我和你说的是实话。”斯诺潘少校特有的嘶哑的声音传来:“你可得记住,这好像是我们的第七次反冲击了,在这块阵地上,年轻人,如果你想活着,你就得跟在我得左面或者右面,但不必动刺刀。对那些向我瞄准得中国人或者德国人进行射击,就象这样子,懂吗……我在大家的保护下往前冲,刺刀象玩具一样,有时左下刺,有时右下刺,在冲击地带的这套本领,我在军校的时候总能够得到五分!”

“你这一下刺死了多少敌人?”有个士兵半信半疑地问道。

“一个也没有刺死!”斯诺潘少校笑了出来:“我从一定地距离把手中的步枪投了出去,懂吗?刺刀刚刚碰着……肯定是敌人的脑袋,它们倒下了一大片,很多人都是被我勇敢的举动吓昏的。刺刀远远地投去,刺刀尖擦向敌人地脸、前额或者脖子,于是,那些可恶地中国人和德国人狼狈地扔掉手中的枪,发疯一样的向后面跑去!”

士兵们爆发出了阵阵的大笑,帐篷里的桑克上校也禁不住苦笑了下,这个斯诺潘少校是个吹牛大王,他说的话可没有几句是值得信任的,不过这样做,也许可以提升起一些原本低落的士气吧。斯诺潘和这些士兵显然忘记了周围有人在睡觉,笑起来肆无忌惮,旁边有谁大声叫了句:“见鬼,你们能不能让我们睡会?”

士兵们不再说话了,四周一片寂静,桑克上校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他梦见在自己地集中,钢琴前坐着他的妻子,她的手指轻快地弹着琴键,可不知道为什么,桑克上校他什么也听不见。他惊慌的看向自己的妻子,妻子的脸上带着悲哀的微笑,而从她美丽的大眼睛里流出大颗的泪珠……从钢琴后走出了桑克上校的一对儿女,他们居然也穿上了军装,幼稚的肩头抗着比他们不知道大出多少倍的步枪。儿子和女儿似乎也想告诉自己的父亲什么事情,但是尽管桑克上校竭力瞪大了耳朵,但却什么也听不到,只看到妻子、儿子和女儿不断地张着嘴。

桑克上校觉得自己的心开始疼痛起来,他想要猜出家人话中的意思,因为他们似乎在告诉着上校什么不幸的事情。他束手无策,而且无能为力,他开始恐惧的意识到,现在他再也逃不脱即将到来的命运,妻子的泪水是再为他而流……

军营中传来了低沉的歌声,那是一首悲哀的法国民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