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朕和她 她与灯 1640 字 8个月前

他实在言辞犀利,偏声音里又听不出歪酸和调侃,是苛责,也是实评。

席银噤声不言语,也不敢抬头看他。

好在他只翻了一页,其余地暂时压回手下,对张平宣道:“平宣,你也回去吧。”

张平宣还在发怔,听张铎这样说,这才想起席银,忙道:“我看写得也不算差了。”

张铎笑笑:“她今日逃不过,你也帮不了她,回去吧,好好想你自己的事。”

说罢他扬手召江凌道:“送送她。”

张平宣被那朵泥巴里捞出来的海棠花惹乱了心绪,此时突然回过味来,一跺脚喝道:“赵谦!下流之徒!我要去把这花砸还他!”

说完,转身慌追而出。

昏光在张平宣身后敛尽。

江沁在席银手边点了一盏小灯,而后退立到一旁。

张铎借着灯光,捡起案上厚厚的一叠字纸,捏摁住一脚,哗啦啦地,一扫就扫过去几十张。

席银仍然跪着,笑声道:“写得不好……奴还写……哪怕今日不休,奴也一定会写出模样的……”

翻纸之声陡然止住。

“手。”

“啊?”

“伸出来。”

第36章 春衫(三)

席银抠捏着手指, 期期艾艾地望向张铎。

“能不……”

“我师从钟璧十年,后改习皇象章草。拧转之时,几乎挫腕。所以不疼是记不住的。”

他说完, 从笔海中取了一只长杆狼毫笔,“手。”

席银认了命, 挽起袖口, 慢慢地将手摊伸了出来。

那是一双天生习乐的手指,手指纤长,骨节风流,留着干干净净的指甲。

不得不承认, 岑照的确关照到了她的天赋, 没让她受太多的苦便已在琴瑟一技上造极。而在张铎身边的一切, 无异是一场遍体鳞伤的拧转,不痛,还真的是记不得的。

因此张铎也没有留情。笔杆反转,直劈在席银的手掌上。

“啊……嘶……”

席银痛得眉心一跳, 一时顾不上他的严苛,下意识地要抽手。

谁想却被张铎一把扣住。“我说了,你今日躲不过。”

席银抿了抿唇, 抬起发红的眼睛,啜道:“ 十五日……奴就算识得完《急就章》, 也习不好郎主的字啊。求你让奴换一帖别家容易的吧。”

“不准。”

他押着她的手腕扣向陶案,接着又是一杆子劈落掌心席银疼得肩膀都耸了起来。

“不准避难就易。”

“是,是奴懂了……”

字以见性。

张铎初习小楷, 后涉猎行草,隶,纂多样。但他始终偏爱笔画雄浑,落笔锋削刃挫的字风。这些字难在架构,也难在笔力。于对女子的而言,诚然是过于艰难了些。

席银迫于威势说自己懂了,实则糊涂。

然而事实上就连张铎自己也不明白,小楷适于初涉,隶书适于架字骨,为什么就非要逼着她写自己的这一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