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便去。”
姬成喘着粗气,反正死的是百越人,赌输了他也不心疼,“我,我慢些,追上。”
桀骏点点头,他一挥手,其他百越战士跟着他继续急行军。
姬成缓着气息,独自一人坐在大石块上休息着,过了一会,他莫名其妙有了一种心慌心悸的感觉。他猛地站起来,左右看了看,向着勉强还能看到背影的方向追了过去。
姬成一路追过去,却始终没能追上百越战士的队伍。
他想大声呼喊,又怕惊扰到秦军。
等等……
这儿明明是野外,为何竟没有鸟雀飞动的声响,也没看见半只行走的动物。
他脚步猛地一顿,下一秒,一支箭羽擦肩而过,“刷”地扎在左侧的树梢上。
姬成猛地一抬头,犹如惊弓之鸟地左顾右看,并没有发现任何大规模的动静。他目光落在那一支箭羽上,很短,甚至有点袖珍,一看就不是大秦的军方制造。
他心下稍稍放松了些,试探性地用几种百越话轮流喊了一声,道:“这里没有野兽,这里是人。”
然而周遭并没有声音回应他。
须臾,又是一支箭羽“刷”地冲过来,在即将要扎他的大腿的方向前,却因为力道不够,被中间的一株灌木丛给挂住。
姬成心下一沉,知道是敌非友了。
他开始拼命向着百越战士的方向跑去,大声呼喊着求救。
然而明明还能隐约看到百越战士的背影,却没有一个百越士卒回头看他,只有频率不高的小箭支从身后不停地射过来,一会擦边过他的脸颊,一会射中他的胳膊,一会又射中他的腿。
有一回他明明摔倒在地上爬不起来,那些箭支在他身上擦边而过,划下四道伤痕,却不一击致死,简直就像是最恶劣的猎人,一点一点地拉弓射箭,戏弄他,给他绝望也给他生的希望,欣赏他的挣扎与狼狈。
逃亡半个时辰后,姬成跑到了河畔边,正胆颤心惊地准备找过河的方法,他一低头,猛然与水面中的自己打了个照面。
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最关键的是表情麻木,眼神充斥着绝望与恐惧。
这还是他吗?
还是曾经的韩国贵公子吗?!
姬成忽然站住不动了,他站直了身体,转过身,大声地嘶吼着:“你们暴秦越发堕落了!用尽下三滥的手段,戏弄忠勇之士?小人行径!何不与我堂堂正正厮杀一场?!啊!出来啊!”
……
姬成在丛林里嘶吼着,宛如被逼疯的困兽。
不远处的张婴,拿着弓箭,听到姬成的疯狂吐槽,表情有点点尴尬。
“呵,不错。”
张婴听到嬴政的轻笑,转过头,就看见嬴政斜眼注视着他,低声道:“阿婴,再来!”
张婴嘴角一抽。
他不是故意的啊!
他练习弓箭不足半年,不动靶是能勉强射中中心,但对这种高强度移动,会走z型s型的大活人,他真的有点发憷。
“仲父。”思及此,张婴抿了抿唇道,“要不仲父给他一个痛快?一直让我这么耗着,是不是有损我大秦的名声。”
“阿婴,这是你的猎物。”
嬴政平淡的声音透着冷酷,目光锐利地看过来,“再来!”
张婴:……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拿起了弓箭,在他准备放箭时,一双大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另外一只手则将他的弓箭稍稍往上抬了一点,耳畔响起嬴政的声音。
“瞄准咽喉。”
张婴喉咙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握弓身的手有些发热。
“不要犹豫。”
“我没犹豫的!”张婴顿了顿,“仲父,这人是六国余孽,不需要活捉之后,拷问情报吗?”
“阿婴。”头顶响起嬴政意味深长的声音,“很多时候,一击毙命才是仁慈。”
张婴抿了抿唇,手中的箭支一松。
“咻!”
伴随着清脆的破风之声,箭支刺破了对方的咽喉,之前还在宣泄愤怒的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