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海声啸渐渐靠近,张婴只觉得心脏被缓缓捏紧。
直到前方几道刀光闪过,遮掩视野的垂柳被劈断,张婴发现此处并非是通向战场的小道,而是一处伸出去的山坡小尖尖,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黑骑“哒哒”走了几步,停在尖端。
风从下而上吹,张婴探出脑袋,捋开刘海,低头看见许多身着兽皮等奇异服饰的男子从一个类似葫芦的山窝口里冲出来。
他们高举石矛、兽骨等五花八门地武器,“呱啦呱啦”的嘶吼着冲过来。
这里的视野好到什么程度,张婴甚至能看清冲在最前面的人,那狰狞的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亢奋。
也在此刻,张婴才发现那些吓人的嘶吼声,其实是这群人的嗓音在山谷来回回响。
“仲父!”
张婴回望嬴政,有些担忧道,“这些百越人为何这么兴奋?”
嬴政道:“他们误以为埋伏了大秦军。”
张婴道:“这是将计就计?”
嬴政微微颌首,顿了顿,冷不丁道:“是屠睢之计。”
张婴又是一愣,还在琢磨仲父为何点出屠睢名字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喧嚣声变小了。
张婴重新探头观察,之前大迈步伐冲过来的百越人速度明显变慢,他们挥舞武器的幅度也变小,最重要的是嘶吼声,用来壮胆的士气明显弱了近一半。
张婴顺着他们的视野扭头看去,这才发现原本空空荡荡的坪地上,不知何时冒出来一群站队整齐、身披铠甲,手持盾牌与大刀的大秦士卒,这些士卒身侧还有无数狰狞的秦弩、投石车等护航。
为首的云车上,挂着一张“采”的军旗,在大风的鼓吹下显得格外澎湃。
张婴心神一动,采?
莫非是采桑将军吗?!
“别动!”
嬴政的嗓音响起,同时拎起张婴的后衣领扯回来,“想摔断腿骨不成。”
张婴立刻停下来。
随着一声清澈的令下,犀牛号角被吹响。
“呜”
战鼓被捶得“咚咚”响,
在杨樾部落的士卒们满脸懵逼的时候,两侧山坡上方被推下来数不胜数的滚石和圆木等,它们以势不可挡的来势一波就带走了好几杨樾部落人。
与此同时,前方的投石机、云车的弹簧都被拉满,“蹦蹦蹦”一块块巨大的石头瞬间弹出,带着“咻”破风之声,狠狠地砸入敌军阵营。
下方顿时响起鬼哭狼嚎、声嘶力竭的哭吼声。
一阵风刮过,张婴敏锐地嗅到一股浓郁的刺鼻血腥味。
他捂住鼻尖。
他能看见,杨樾部落的军中部分将领在疯狂地“呱唧啦”吼叫,手提砍刀杀了敢于往后逃亡的自己人,这是在努力稳住军心,驱赶他们继续向原定的方向冲去。
但大秦并未给他们机会。
“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忽然冲出来以锥子阵型的大秦黑铁骑,他们下手利落,一刀一个头颅,杀完人之后,还不忘借用高高扬起的马蹄,逼迫杨樾部落存活的士卒们向着规定的路线走动。
黑铁骑们身法灵动地来回杀了几次,不到半个时辰,便将慌乱的杨樾部落士卒分割为六个方块。
战鼓忽然“砰砰砰”敲响不同的节奏。
大秦黑铁骑们毫不恋战地离去。
在杨樾部落的士卒们暗自庆幸可以缓一口气时,他们没发现大秦军卒已经布下了矩形的包围军阵,一扇扇立起来的盾牌,缝隙中布满一根根令人毛骨悚然的长矛。
大秦士卒以及其稳健的推进速度,犹如最精密的绞肉机,一步步向着杨樾部落士卒的围剿,将任何胆敢不后退的敌人杀了个粉碎。
原本捂住鼻尖的小手,被张婴默默地捂住了眼睛。
不过很快,一双大手轻轻地拉住他的小手,并且将其放下来。
“阿婴!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