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考核制度比后世公务员考试恐怖多了。
至于工师们,也算不上多年媳妇熬成婆。因为工师的待遇虽然提升,但倒霉的风向会更大。
比如工师带的弟子做的马车被评为下等,工师也得跟着被罚钱,若是工师手下的工匠连续三年被评为下等,那就更妙了,犯错的工匠反倒不一定被赶走,但作为工师的你肯定会被赶走,永不叙用。3
怪不得墨家自秦汉,主要是秦之后就没什么踪影。
这待遇越混越差,还不被人尊重。
聪明人谁还乐意捣鼓?
张婴坚信科技与生产力相辅相成,墨家不说最重要,但也要让大秦重视起来。
……
屋内的工师工匠们不敢置信地抬头。
他们做配角透明人惯了,完全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被夸奖,还是被提到嬴政面前夸奖。
好几个激动得腿软,勉强扶住旁边才没有摔下来。
嬴政却微微蹙眉。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张婴身上,疑惑道:“阿婴为何如此推崇墨家?
“因为墨家一直以来都很厉害啊!昔年若墨家没有改良农具,商鞅也不会顺利推行新的土改。”
张婴伸出小手摆弄着手指数数,“再看现在,墨家能发明出手摇梳毛机,日后说不定有全自动织布机,或者其他增产粮食、衣服的工具,这不厉害吗?
军伍为大秦征战沙场,能获得荣耀与爵位。墨家工匠改良器物,增加大秦的农业和税收,为何却得不到推崇呢?”
张婴说得掷地有声。
屋内工师工匠们呼吸一窒,他们面面相觑,都能从彼此眼底看到震惊。
原以为被当着陛下的面夸奖已经是最大的荣耀了!
没想到他们居然能被小福星给予这么高的评价,甚至还替他们委屈。
这还是他们当工匠来第一次被这样认可。
工匠们心里酸酸涨涨,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们纷纷垂下头,不敢让旁人看见眼底酸涩又激动的泪水。
嬴政闻言一怔,若有所思。
这时,某位文臣忽然上前一步,开玩笑道:“小郎君不能因为拿了矩子令,就对墨家另眼相待啊。你师从的可都是法家。我们法家也很不错呢。”
张婴闻言有些纳闷,说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他还没反应过来,另外一个白须老者忽然慢悠悠地开口道:“非也非也。师从法家,就得为法家?这是什么道理?李廷尉师从荀子,也没见成为儒家啊!同理,小郎君这般拥有大爱,关心黎民百姓的人,分明更适合我们儒家。”
张婴:???
这时,又有一位郎官支棱起来,高声道:“对天下黎明有大爱的分明是我们墨家的宗旨,小郎君拿了我们墨家的矩子令,为我们墨家说话合情合理!”
张婴:……
有毒吗你们?这个时候搞什么学阀纷争啊!
好在嬴政并没有被这些人带偏,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张婴的小脑袋,轻声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张婴抬头看嬴政,却只能看见对方认真打量织布机和工匠的目光。
……
张婴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能动摇嬴政一点是一点,来日方长。
他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羌族和羊毛衣上。
此时,文臣们已经整合好羊毛,羊毛线、再到羊毛布匹之间门的换算方式。
大秦的目前最基础物价来,正常来说,一匹布是可以换十二钱,一石粮食可以换三十五钱,也就是说,三匹布大概可以换一石粮食。
文臣们两厢一合计,已经算出以怎样的价格压榨,不,购买羌族的羊毛,大秦能够利益最大化。
三十匹羊毛布,可以换一石粮食。
众文臣算完,自己都呆了:……
一下子翻了十倍!
“怎么才十倍!你们怎么算的?”
张婴一脸懵逼地看着文臣们,“你们为何只算羌族卖羊毛过来?羌族那边很冷的,我们这边制作的羊毛衣不比那什么皮袄子轻便?就算不彻底替代皮袄子,也会成为他们一年四季的必需品啊。
当我们的羊毛衣卖给羌族的时候,他们是不是还要拿羊毛、羊肉或者其他东西来换。这么一算,怎么可能才十倍?”
嬴政瞳孔一缩:……
朝臣们一个个面部潮红,呼吸开始急促。
某个武将甚至激动地猛地抽出青铜剑,然后又猛地塞进去,循环发出“咔嚓”“咔嚓”声。
“啊啊啊!狡诈商贾。”某个文臣忽然尖叫一声,然后满脸涨得通红地对张婴连连摆手,“不是说小郎君你,我,我之前被类似手法哄骗了!”
张婴:……
这就狡诈商贾了?
那就先说到这吧,还有另外一个布置,本也是顺手为之。
这时,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白胖子忽然很是激动道:“诸位诸位!不止如此,不止如此啊!这是拉拢、分化甚至吞并羌族的天赐契机啊!不,不仅仅是对羌族……”
说到这,他眼睛忽然“咻”地亮了起来,忽然冲到张婴身前,勉强蹲下来却不慎一屁股坐在地上。
胖乎乎的身躯还弹了一下。
张婴忍住笑:……
张婴想伸手拉他,白胖子却爽朗地摆摆手,笑道:“这个高度也合适。小郎君,能问问你,问你一件事吗?”
“你说。”
白胖子搓着手,犹豫了一会后开口道:“你,你是不是想着几年,只,只在某个地域制作你说的毛线衣?不会对外公布纺织技术!”
张婴讶异地看了白胖子一眼,道:“嗯?你怎么猜到的?”
白胖子眼睛一亮,他唰地蹭过来,压低声音道:“我,我本来也不确定。但听到你要给羌族卖毛衣的时候我才隐隐有所触动。小郎君是不是想一石三鸟,顺便钓个鱼?”
“哇哦。”
张婴看向白胖子的目光瞬间门不一样,他是被信息大爆炸洗礼过,可这位在商业经济如此匮乏的大秦,居然还能保持如此敏锐,了不起,他忍不住道,“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白胖子一愣,不在意道:“张苍,不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