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噗嗤一声笑道:“看来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难怪敢跟那群自以为是的臭男人对着干。”

宋青柚眨眨眼,潋滟的桃花眼眸十足无辜,“师姐,我不是要故意跟他们对着干,我是遵循点墨宴的规则上台的。”

师姐连忙摆手,解释道:“我没有说你做错了,我反而觉得,你做得很好!”

“我以前看过丹洗县的点墨史录,其实最开始并没有什么簪花日,最初提出专门辟出一日来,让女子可以集中登台录名的人,是为女子行方便。因为男女有别,很多女子并不愿意同男子混做一起。”

只可惜,慢慢的,就变了味。这一日被定了名,精心布置,大肆宣扬,渐渐使得女子只能在这一日上台,要是在其他时候登台便是不懂规矩。

而且,本该在这一日避嫌的男人们,反而越发围聚在这一日,还创出来一个簪花榜,对女子评头论足。

她说着垂下头,叹息一声:“我就没有你这样的勇气,即便你为我们开了个头,可能够鼓起勇气打破陈规提前上台的女子,怕是也没有几个。”

簪花日在丹洗县由来已久,已成了当地风俗,不止男人们觉得理所当然,恐怕许多女子也并不觉得有何问题,并不是有一个人打破陈规后,其他人便有勇气效仿。

宋青柚上台引起的众怒可见一斑,若是能像她一样在榜上录名还好,但若是没能录名,往后可不知会受到什么样的排挤和针对。

即便是宋青柚自己,也难保会因为这次的风头,而招致什么后患。

宋青柚心里明白得很,开解她道:“师姐,我们女子身上本就被施加了比他们男人更多的条条框框,又何必自己给自己添烦恼?打破陈规固然很有勇气,但继续遵循旧制也绝不是怯懦。”

但是一颗火星落下,总能点燃那么几簇心火,只要心火不灭,总有燎原的机会。

师姐眨眼看她片刻,两人一同笑起来。

她们一边聊着,一边从县学大门出来。

县学门口蹲着一个人,满脸愁眉,已在这里等了许久,一见宋青柚的身影,便立即跳起来跑过去,嘴里喊道:“宋姐姐,求你跟我去劝劝我阿娘吧。”

宋青柚循声转眸,见到一个十岁上下的男孩扑到眼前,她从对方脏兮兮的小脸上看出一丝熟稔,认出这是面摊刘婶家的小子。

她去吃饭时,碰见过他一两回。十岁的男孩,精力正是旺盛,成天在外疯跑,跑累了才回来他阿娘的面摊灌一碗面汤。

是以,刘婶总是在灶台上凉一碗汤。

男孩吸吸鼻子,蹦豆子似的飞快道:“我阿娘误会了宋姐姐,以为你是、是坏人,她这两天一直躺在床上哭,连饭也吃不下,我阿娘真的快要不行了。”

旁边的师姐听他这么一说,也想起自己听到的流言,“这段时日,官兵满县城搜捕天罪奴,城中就有传天罪奴经常在刘婶子家的面摊吃面,就没人再敢去了。”

她又想到今早徐捕头在县学门前那一出,这么想来,竟在前两日便有误将宋青柚当做天罪奴的谣言传出来,但她也不敢非议县府官兵行事,只得说道:“你在点墨榜上录名,也算是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这谣言会不攻自破的。”

男孩焦急地附和:“姐姐能登上那个点墨榜,肯定不是官兵要抓的坏人。要是我娘见到姐姐,一定会好过来的。”

宋青柚遥遥往点墨榜上看了一眼,她那潦草的名字依然列在榜首,被殷小公子的字衬托得越发难看。

“好,你带我去。”宋青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