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柚没等他说完,抬手指向竖立的点墨玄牌,“可这上面没有这条规定啊?”

“这……这是约定成俗的规矩,以往的点墨宴都是如此,男子先上台点墨,最后一日的簪花日才轮到女人上台。”

“就是啊,哪有女人第一天就上台的,这多不吉利。我可不想排在女人后面上去……”

“我早就说过,女子最是容易得寸进尺,明明专为她们弄出一个簪花日还不知足,现在更是想要第一天上台了,这例子一开,以后还了得?”

“快下来,你们女人上去也是浪费时间,别耽误了殷公子录名。”

台下面一片吵吵嚷嚷,县令在上方敲桌都不大好使。旁侧的州学助教使也皱起眉头,面露不悦,却不知他是对擅自登台的女子不悦,还是对下方吵嚷的人群不悦。

殷子覆听着四周都在叫他的名字,不太明白这些人为何如此激动,他依然保持着那份沉稳的气势,谦虚道:“没关系,这位姑娘先上去也……”

他这话还不得是火上浇油?殷员外赶紧制止他。

殷子覆听话地闭上嘴,只是眼中还是茫然,只用黑黝黝的眼睛又看了宋青柚一眼,就被殷员外拉到一侧避让。

县学夫子摇头叹息一声,也只能避让到一旁。

正在这时,又有一行维持秩序的官兵冲到点墨台下,拦住吵嚷不休的人群。

捕头徐奉一手按在佩刀上,昂首阔步走来,颇为幸灾乐祸地朝宋青柚看去,挑眉说道:“姑娘,我看你还是乖乖下来的好,徐某定会护送你平安出得外面去。”

“既然点墨宴的规则里,没有一条规定女子不能在第一天上台,那我凭什么不能上?”宋青柚冷漠地扫过下方一张张激愤的脸孔,看也没看那心怀不轨的捕头一眼,转过头一步一步往点墨台上行。

她每上一个台阶,下方男人的不满声便更上一层楼。

徐奉加重语气,甚至带了几分恐吓道:“姑娘最好想清楚了,众怒难犯,你到一处地方就该遵守一地的习俗,你非要争这一时之气,当只出头的鸟儿,等下了点墨台可不会好过。”

宋青柚充耳不闻,偏要逆着众怒而上。

她已经站在了此处,便不可能为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约定成俗”,为了照顾台下男人优越的自尊心,而错过这次点墨宴,再空耗一年。

再多一年,便不知会有多少变故。她需要尽快找到合适的方法修炼,需要更快地掌握力量,才能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

她不仅要上台,还要在点墨榜上录一个头名,让接下来登榜的男人都压在她这个女人名字之后。

台下的男人们不忿,台侧坐着的县府官员也有些尴尬。

像这种“男先女后”的约定成俗,只是地方性不成文的规矩,以往丹洗县每一年点墨宴,大家都依照着这个规矩来,便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不仅是丹洗县,罗越州的许多县城都有着这样的约定成俗,最后一日专为女子而办的簪花日也成了一个特殊的日子,还为女子特设置有簪花榜。

只要在簪花榜上留名的女子,即便未能登上点墨榜,也会有无数人追捧。甚至有好些人是专程为了最后一日的簪花日而来。

但实际上,兖朝四境十三州严格遵守的点墨宴规则,只有玄墨牌上定下的铁规。

是以,宋青柚上台,旁侧的县府官员虽不满她破坏常规,引起骚乱,却也不好明着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