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么一夜再加半日,她都没在这座山林里见到有修士搜捕的动静,宋青柚心中放心下来些许,她在溪水里将自己清洗干净,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图书馆儿童区虽然有一套中医药科普的画本,里面列举了一些中医草药也配了插图,宋青柚一路走来刻意留意过脚下草木,试图捡到一两根。
可想而知,天罪之人这狗运气,是有点异想天开了。
宋青柚也见过斗兽场中那男修直接将字变为草药,炼制后用来疗伤,但她现在的水平,还远远做不到。
这就是手握金手指,却无力施展的无奈。
水流卷走浑浊,清澈的水面映照出少女面容。
宋青柚垂下头,水中倒映出的少女脸庞小巧精致,柳眉弯弯,眼若桃花,睫毛纤长浓密,眼尾略微上挑,即便是像这般冷着脸,眉目也自带三分潋滟。
脸上唯一的瑕疵,就是耳垂后方这一块黑印了。
宋青柚抬手挽起长发,偏头打量右侧耳后的天罪印。这具身躯的皮肤很白,这道罪印便尤为显眼。
天罪印看上去同中国古代的黥刑刺字差不多,在皮肤上刺上字,再涂上染料,作为犯罪的标志,以后再也擦洗不掉。
宋青柚耳后的罪印刺字十分模糊,分辨不出具体的字型,围绕刺字还有一圈符文一样的东西,她更加看不懂。
黥刺罪印线条极黑,就像是一道附着在她身上的疮疤,一眼看去那罪印像是活的,能把人的目光都吸进去,看得人瘆得慌。
宋青柚从内到外都毛骨悚然,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道罪印虽然让她被所有人排斥嫌弃,但偶尔的时候也能因祸得福。
比如昨日。
要不是有这道罪印在,斗兽场看守怕沾染晦气,宋青柚绝无可能那么简单就从那群男人手里逃脱。
但是这道罪印对她来说,依然是祸大于利的,她若是不想再受人偏见,就得想办法将罪印遮起来才行。
宋青柚在水中站立片刻,从岸边泥洼出抓起一把湿泥抹到耳后,再次偏头对水自照。
果然,泥浆无法在罪印上沾染分毫。她又试着用树叶贴在耳后,哪知树叶一沾上罪印便立即枯萎粉碎,倒把她吓了一跳。
宋青柚不服输地又扯下一块裙边裹住脸面,将耳后也一并掩住,不到片刻,她耳后罪印竟开始了灼烧,烧红的线条竟直接从裙布后透出来,让人即使隔着布料也能一眼看到罪印。
宋青柚耳后被烧灼得疼痛难忍,扯下遮掩又捧水降温才罢休。
罪印无法被任何外物遮盖,看来老天爷是存心不愿给有罪之人任何掩盖罪行的机会。
宋青柚对着水面投影点了点,无奈道:“你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啊。”
涟漪荡开,水中人影变得摇曳不定,可能是她刚入这具身躯时感受到的情绪实在是太苦了,原主消失之前甚至还想提醒她这个落入她身躯的陌生游魂。
即便有天谴罪印在,宋青柚也总觉得她不是什么真的恶人。
宋青柚摇摇头,甩掉心中无谓的念头,重新将身上泥浆洗干净,放下湿透的长发。
长发搭在肩上,倒是可以遮挡罪印一二,原主之前也用过头发遮掩,只是发丝终究无法紧贴在罪印上,很容易露馅。
宋青柚顿了一下,眼中若有所思,她将湿发按贴在耳后完全覆盖住罪印,等待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感觉到灼烧痛意。
这么说来,只要是她自身发肤,就不算外物了?那要是她剥自己一块皮下来覆在耳后,不知道能不能挡住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