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成文字的横平竖直都宛如生长的藤蔓,缠绕住塌下的铁笼,字与字的笔画相连,将残破的铁笼拉拢,绞缠在一起。
蜘蛛锋锐的步足被赋字法力弹出去,倒吊回上方的蛛网。
宋青柚呆愣了一下,随即松口气,她成功了!
距离此地不远处的悬崖峭壁上,一座精致的悬楼紧贴山壁而建。
悬楼檐角高翘,飞阁流丹,琉璃砖瓦在阳光下反射着瑰丽的光,一座一座的阁楼通过飞廊相连,宛如一条飞龙嵌于山壁。
此时此刻,这座狭长的悬龙楼内坐满了宾客,将下方山谷内异兽食人的景象当做消遣。
这座山谷是一座大型的斗兽场,主要的节目是兽与兽的血腥厮杀,人与兽的生死对战,并以此设立赌局。
像这样投入娇滴滴的女人,手无缚鸡之力地被异兽屠杀吞食,只不过是异兽上台前的前戏,用以激发它们的杀戮欲望。
也算是附加的乐子,可以满足某些顾客的特殊癖好。
此刻,悬龙楼最豪华的龙头楼阁内,一位雍容华贵的公子正倚栏而坐,望着这一出好戏。
罗千顷斜靠在铺垫白虎皮的座椅上,手中端着酒杯喷笑出声,兴致勃勃地问道:“她刚刚喊了什么?”
簇拥他而坐的人们笑作一堆,应道:“回世子殿下,她方才喊的好像是,妈妈没回来,谁来也不开。”
罗千顷也跟着大笑,“这小曲有趣,和咱们那位遇上点事就哭爹喊娘找太后的小皇帝还挺配的。”
众人又是一通附和地哄笑,对如今的天下之主没有半分尊敬可言。
在座的都是这位越州王世子殿下的狐朋狗友,深知他喜欢听什么,便有人投其所好地谄媚道:“这一群飨奴都是从帝都方向捉来的流民,那小曲应该也是帝都流传的小曲,自是比不上咱们罗越州的曲风大气。”
罗千顷被哄得红光满面,无不熨帖,勾唇笑道:“今日的前戏倒是新鲜。”
斗兽场中被异蛛逼入绝境的女人越是哭喊越是满身是血,他们越是兴奋。
阁楼上酒盏叮当,丝竹之音靡靡,与山谷当中相比仿佛两个世界。
罗千顷看着异蛛盘旋在铁笼上,半天都没有破开笼子,面露不满,冲侍从勾勾手指,“也别拖延太久,耽误了正戏。”
悬龙楼管事立即会意,走上前取来小锤敲响挂在廊下的赤金色铜铃。
铜铃上金光流转,清脆的声音从龙头阁楼里传出去,在整个山谷上空回响。
宋青柚听到铃声的时候便觉得不妙,果然,下一刻头顶的蜘蛛突然变得狂暴,挪动着肥硕的身躯砸到铁笼上,八条步足再次疯狂往下刺来。
蜘蛛毒液浇在铁笼上,腐蚀得铁笼上攀爬的文字藤蔓滋滋作响。
这种情况下,只要一出笼子就会丧生蛛口,但一直留在这里也只能等死,宋青柚也不知道自己稀里糊涂为铁笼赋上的字能坚持多久。
她转头往四周看了一眼,这是一片树林,看上去之前经历过激烈的打斗,树木倒塌了一大片。
宋青柚胡乱撕扯下一片裙边裹住手上的伤,面向树少地势下坡的那一面,对其他人喊道:“不想死的话就起来跟我一起推,我们从这里滚下去。”
笼子里加上她只剩下三人了,另两人互相看看,不太愿意听从天罪之人的指示。
宋青柚看出她们所想,冷声道:“好啊,那就等我们都被蜘蛛吃进肚子里,大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
两人闻言,神色剧变,连忙爬起来和她一起用力。
铁笼之前被蜘蛛砸得不成型,又经由字迹强行拉拢在一起,空间缩小一半,已经不是规整的四方形,反而更加容易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