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步向雒把规则反复翻研读了数十遍,也想不明白到底该怎么完成画作。
果然实践跟理论的结合是非常有难度的一件事,上学期间,步向雒也曾经看过一些副本的实况记录,当时发自内心地觉得就算换做自己过去,也能成功离开。
实在太天真。
步向雒看向爱丽丝,还好,这个十岁小姑娘的表情也十分困惑。
他不是唯一一个吊车尾的存在。
程亭羽摘下手套:“我其实有些猜想。
“颜料被涂在画布上后,应该会慢慢凝固,参与者身上的颜色之所以会不断丢失,其实就是在暗示,我们这些肖像压根就还没被画到画布上头,目前还仅仅处于一团颜料的状态。”
爱丽丝:“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画布给找到。”
程亭羽点了下头,目光扫了眼墙壁上的肖像:“多看画也是有帮助的,画布的提示也在那里。”
爱丽丝想了想,第一个开口:“宾客们在参观的时候,应该会站在画布前面吧?所以画布的位置,就是宾客们的正前方?”
程亭羽温和道:“你说得对。”
步向雒:“……”
他低下头,认真观察起美术馆的白色地板——之前以为爱丽丝才十岁就一定跟不上讨论思路,自己还是乐观得太早了一点。
程亭羽:“不过我们得搞清楚,到底哪里才算是宾客的‘面前’,这些人会看向幕布的方向,注意他们的眼睛。”
眼睛是走廊上化作唯一特别的地方,不管肖像本身的长相有多么随心所欲,他们的眼睛一定清澈明亮,并闪动着纯白的光芒。
步向雒迟疑:“他们的眼睛里,好像什么都没有?”
程亭羽:“这就是问题所在,如果有颜料被涂在了幕布上,他们在观赏的时候,眼睛里应该会映出点什么才对,现在却没有半点白色以外的色彩——这意味着,所有参与者,都没处在正确的位置上,所以观光者才什么也瞧不见。”
她一面说,一面脱下了身上裹着的白色外袍以及手套跟鞋套。
程亭羽缓缓道:“我之前就在想,为什么美术馆是白色的,参与者就得穿着白色防污染袍,这其实就是为了保证,如果肖像画的位置不对,宾客的眼睛里的颜色就必然是纯白的。”
在失去外套带来的颜色防护后,程亭羽的颜色流失速度瞬间变快,可她却一点也不着急,反而开始耐心地解释起来。
她的精神中也浮现出一种遥远的熟悉感,似乎在某个时刻,也曾经这样跟师长与同学讨论过有关副本的问题。
那些感受很快就消失了,犹如退潮般,走得干干净净,程亭羽将纷杂的思绪压下,隐藏在精神世界中的小箱子,再一次被完全合拢。
“宾客们的视线并不是从两侧墙壁的位置投来的,否则他们的眼睛里多半可以映照出参与者们的脸,现在换位思考一下,整个美术馆内最不可能看到我们脸的角度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