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陈嫣说完,温声问他:“裴先生…此事您可来得?若是来得,便交给先生全权打理了…您意下如何?”
裴英很想说他是拒绝的,但这个时候这话不好说出口啊!一方面他还真想看看瓷器、玻璃怎么造的。另一方面,他都听人家把底抖露了出来,这个时候不干,是不是有些不合道义?
半晌,裴英才道:“此事我去做…不过我不会在长安呆太久,不过就是起个头而已。”
陈嫣笑着点点头:“万事开头难,日后有了一套行之有效的规矩,安排其他人来做也容易,并不需格外出众的人才。”
裴英听到这里的时候实在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状似无意一般道:“不夜翁主与在下想的不同…在下与不夜翁主素未相识,更谈不上相知,初见面便推心置腹,乃至于托付大事,实在是…太轻率了…”
‘轻率’其实已经是个贬义词了,这还是裴英下意识用了程度轻一些的词,真要说她的心里话,应该是‘草率’‘乱来’之类。
陈嫣却不在意这个,只是理所当然道:“裴先生是子恒所荐,有什么不可信的?我信子恒,自然也信裴先生。”
裴英早就见识过桑弘羊对这位不夜翁主的信任,这个时候再见陈嫣对桑弘羊的无条件信任,颇有一种微妙之感——他过去从没有在朋友之间见过这种程度的信任!这种信任似乎只出现在书上,书上有伯牙子期,有管仲鲍叔牙,然而现实中却遍寻不到。
不过这也很好理解,要是真那么常见,也就没有资格被大书特书一笔,并让后人感叹不已了。
这个时候他开始对陈嫣有一些正视了,毕竟能有这样的气度,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难不成桑弘羊就不会看错人?”
陈嫣并不在意裴英对桑弘羊直呼其名,这个时代的人似乎很在意这个,但陈嫣对此并不敏感。所以只是接着他的话道:“子恒当然也有看错人的时候,不过我不能因为这极少发生的事就不信他了。说起来,我自己也有看错人的时候呢。”
陈嫣说的轻描淡写,就好像这是今天吃饭吃什么这样的小事。而正是这样的轻描淡写,才更加真实。她并没有夸大,也没有贬低,这就是她平常的真实想法。
裴英并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表决心会好好干。只是点点头,然后回头就收拾收拾东西,找到了陈嫣给他安排的向导,这就往快要建好的瓷器作坊、玻璃作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