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竹拈了枚杨梅,鲜赤的汁水染红了指甲,她低头微笑,过了一会,才不经意道:“陛下未嫁的亲姊妹,眼前不就有一位吗?”
“是哪一位?”吉贞无声地走了进来。她仍在为澄城服丧,白衣青裙,脸上带着浅浅笑容。
新竹手上一颤,指甲都掐进了杨梅的果肉里,她忙起身对吉贞施礼,“殿下。”
吉贞好整以暇,在皇帝身侧坐了,瞥一眼琉璃盘中新贡的杨梅,她眉头略微一扬,对宫婢道:“这东西表面看着红艳艳的,却易生蝇虫,剥开来看,恶心得很。”
皇帝被她说的一阵反胃,对宫婢道:“把它拿走,以后不许送上来了。”
吉贞不疾不徐地摇着纨扇,笑看下首垂手而立的新竹,“你说陛下还有姊妹可以送去契丹,是哪一位?”
新竹道:“奴说的是杨太妃所出的九公主殿下,今年刚刚及笄,年纪似乎也合适——奴也是见陛下焦急,自己瞎琢磨的,殿下恕罪。”
“恕你无罪。”吉贞道,“但杨太妃早些年就和左相夫人私下约定了亲事,太后亦首肯了的。你欲为陛下分忧是好事,但那种话以后不可再提,否则左相听见了要多心。”
“是。”新竹温顺地低头,见吉贞再无吩咐,便退了出去。
“阿姐,”皇帝对契丹使臣余怒未消,“这些契丹人贪得无厌,我烦死他们了,倒宁愿他们没有归附。”
吉贞似有心事,闻言只一笑,“陛下又说孩子话了。”
皇帝一听这话就不高兴,沉着脸,语气颇重道:“朕说的不是孩子话。”
“是。”吉贞回过神来,语气和缓道:“陛下欲征讨契丹的话,是该召群臣好生商议商议。”
一召群臣商议,又是众口一词,缺钱少粮,国库空虚,皇帝想起来就心烦。他索然无味地坐了一会,踯躅开口,“阿姐,你前些日子是为普贤奴责罚了新竹吗?”
吉贞纨扇一停,沉默片刻,“不错,”她没有否认,“新竹跟陛下告的状?”
“她脸肿了,我自己看见的。”皇帝有些烦躁地挪了挪,“其实我觉得,比起晁氏来,新竹照顾普贤奴,要更合适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