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元义忙往腰间一摸,果然鱼符和襕袍一起丢了。他也不心虚,对周里敦露齿一笑,“我乃内侍省宫闱监臣,每日都要自宫门出入几次,他们都认得我。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擅闯宫门?”
那些禁卫不分青红皂白,只催促郑元义道:“卯正已过了,中官快进去吧,别和他啰嗦!”
周里敦叫苦不迭。他因与姚师望护玺有功,有幸起复,被擢殿中侍御史。这几月大批的官员或升或贬,吏部忙得不可开交,他的通籍还迟迟没有送到门卫监入档,偏今日台院召集全员商议恭贺太后千秋事宜,这个当口误了应卯,怕要召至台司不满。
一着急,也顾不得和郑元义斗嘴,周里敦抓后领的手瞬间往他肩头一挪,亲密无间将郑元义搂个满怀,对那禁卫道:“我乃新任殿中侍御史,与这位中官是旧识。”另只手在郑元义胸前拍了拍,顺势把他往门里推,“郑兄,走,快走。”
郑元义被他这一抱,笑容都扭曲了,“周副端,”他咬牙,一字一句道:“自重。”
“郑兄你穿的有点少哇,看都起鸡皮疙瘩了!”周里敦殷勤备至地揽着他,“快走快走,别着凉了。”
郑元义胡乱对禁卫点个头,被周里敦软硬兼施推进了望仙门,到了长廊下,两人倏的分开,互相嫌恶地看了一眼。“阿嚏!”郑元义打个喷嚏,一张白净的脸都涨红了。
周里敦怕他还要喷口水,捂着鼻子离他更远一点,闷声道:“你身上怎么那么臭?”
郑元义低头一看,才发现衣襟上零零星星沾着可疑的痕迹,怕不是酒渍就是菜汁。这样一副尊容到了太后面前,恐怕要被固崇一个打耳光打出来。眉头一皱,没再跟周里敦废话,忙折身回宫闱监去洗漱换衣。
周里敦也急着要去侍御史处应卯,一边掉头跑,回头再看郑元义那慌里慌张的身影,鄙夷地直摇头。
两人短暂地分道扬镳,不到一刻,又在太后处冤家聚首。
太后的千秋,是克复京城后的第一件喜事,按照太后意愿,是要隆重地举办一次,以慰藉民心,彰显国威,因此皇帝、六省各部局齐聚一堂,拿出许多新鲜贺法给太后参详。
太后听了一气,不外乎诸镇供奉,属国来朝,看百戏,摆宴席,再了不起去市坊微服观灯,太后听得没什么兴致,又怕到时候聒噪,闹得她头疼,干脆说:“不如到时候去大慈恩寺住十天半个月,好好清静清静。”她指人群中的郑元义,“让七娘也一起去,她这段时间气色很不好,去养一养。”
郑元义替吉贞应承了,“是。”
“阿姐到底什么病?”皇帝忧心忡忡的,当即就传御医来答话。
御医对清原公主的病症,诊了一次又一次,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被皇帝传来问话,众目睽睽之下,不敢妄断,只能推说:“劳累过度,气血不足。”
皇帝将信将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