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络…似乎是说过这样的话。可她真的有答应么?
“我…”她目光闪烁,低声道,“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可知道,皇后姑姑在祭神要用的勾陈宝剑上动了手脚,想要你在群臣百官面前出丑,以此证明是老祖宗认为你不够资格担任祭神者。若非我特意来通风报信,你今日势必要沦为举国的笑柄!”
她的话,叫李络不知当说什么。
他叹了口气,只慢慢地摇头。
比起沦为举国的笑柄,他更怕朱嫣因通风报信一事被朱皇后猜忌。朱皇后此人,多疑而心狠;若是她哪一日怀疑上了朱嫣,定不会给她好下场。
嫣儿明明是最懂世情冷暖、最知趋利避害的人,为何偏不明白这个道理?她从前说过的,人活在宫里,就该厚颜无耻、铁石心肠一些;老老实实做壁上观,不去出头,方才能安稳长久地活下去。可她现在,怎么全然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了?
“罢了,罢了。”李络踏进了斋宫的门槛,道,“我不能辜负你一番好意。”
斋宫内一片寂静,朱红牗窗紧合。赤色帘帷下,祭神所用的祈神面具与勾陈宝剑正端端正正地摆在锦桌上。那面具是金漆青底的,用朱砂笔勾勒出五官眉眼,点两片眉,与神仙偶塑颇有相似之处,乃是御神匠人之手笔。而这双勾陈宝剑,则是传了数代的祭神之剑,分为一雌一雄,各自系一道宝玉流苏。
李络走到锦桌前,仔细打量这两柄剑,道:“我先前已用过这柄剑,并无异样之处。父皇虽料到了朱后定不会就此放弃,但也猜不到她会动怎样的手脚。”
朱嫣皱着眉,弯腰凝神去看。这勾陈宝剑乃是传国之剑,非皇室最尊贵者不得触碰,她也不敢擅自伸手,怕惹了皇族先灵动怒,只能一点点地去瞧。
忽而间,李络像是发现了什么,取过宝剑捧在手心。
“怎么了?”朱嫣探头去看。但李络将剑举得有些高了,她得踮着脚尖一跳一跳地去瞧。
李络见她在旁边跳个不停,便将剑放至她面前,喃喃道:“先前我未曾注意到,这剑柄与剑身衔接之处,有一道红胶。本以为是宝剑年久不易保存,特涂此胶以凝固剑身。莫非……”
说罢了,他将剑凑近了烛火,上下翻动,以焰芯熏融。
“你你你你做什么!”朱嫣吓了一跳,连忙七手八脚地去拦,“这可是传国宝剑!要是烧坏了,今天你怎么祭神?别说你们李氏的祖宗生气了,连我都得被你气死!”
可李络却没回答,只是凝神喃喃道:“你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