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络勾起唇角,道:“她不会说的。不过,我反倒怕她怨我一直瞒着她。”
侍卫听了李络的话,有些答不上来,好半晌,憋出来一句“五殿下仁厚,旁人定然不会有所怨言”。
李络摇了摇头,道:“罢了。她迟早会知道的。”父皇打算在祭天大典时恢复他的身份,届时,不说朱嫣,便是整个天下都会知道他李络身子康健,乃是纯嘉皇贵妃之子。她要生气,那也没法子。
这样想着,李络上了轿子。
朱嫣及笄的次日,宫中便来了个内监,请她的父亲朱敬观过岐阳宫一叙。明面上是说朱皇后请兄长说家常话,但偌大皇宫谁都清楚,这是要商定大殿下与朱家二小姐的婚事了。
朱敬观是朱后的亲兄长,对岐阳宫自是熟门熟路;甚至无需谨姑姑在前引路,便知悉岐阳宫的每一条路。但无论来了几次,规矩却都是免不了的。该等便等,该拜便拜。
“娘娘,右司大人到了。”谨姑姑在帘外欠身通传时,朱敬观便抟着袖站在廊里等着,目不斜视。
他与朱皇后是亲兄妹,也知悉她的性子——她重天家规矩、重上下之差。她先觉着自己是皇后、是一国之母,其次才是朱家的女儿、他朱敬观的妹子。因此,在她面前,须得恭恭敬敬摆出对皇后娘娘的态度来。
好不容易,才听到竹帘后头传来朱后的声音:“请哥哥进来吧。”
如是,竹帘打起,朱敬观弯了身跨入贤育堂内。炎夏时令,屋里换了藤簟竹榻,北牖轻开一线,吹入翠竹凉风。朱皇后着一袭银红宫装,高髻如云,凤钗摇光,眉目里尽是雍容。
“臣朱敬观见过皇后娘娘。”
朱后虚扶一下,道:“不必客气,掌座。”
谨姑姑设了乌木高椅,又将贤育堂门扇合上,人退到了帘后头。朱后捻着团扇慢摇,道:“昨日嫣儿及笄,本宫差人送了一整副及笄礼,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朱敬观道:“皇后娘娘所赐,嫣儿定然喜欢。”
皇后唇边微有笑意,道:“她自小聪颖,又颇有美名。想来及笄之后,定有无数人提亲。不知哥哥可有合意相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