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遭打脸的晋王,第二天没有任何反应。
主要是情况越来越复杂。
第一天消息的传播范围有限,而且周围百姓也有顾虑,但有了承恩门外那一堆死尸,基本上也就没人再有什么顾虑了。所以第二天杨丰身边的刁民数量就急剧膨胀,到中午时候就突破两万,傍晚时候突破三万,别说是普通百姓,就是卫所里面的余丁也都有加入的……
钱谁不爱?
五天就是一贯,五天就是一石多小米啊。
无非就是凑在里面敲锣打鼓跟着骂几句晋王,那么多人一起骂,最后无论怎样都是法不责众。
更何况还管饭。
还一天三顿!
一天三顿干的!
造孽啊!
当超过三万刁民聚集承恩门外敲锣打鼓吹着唢呐,仿佛野蛮人一样跳斧头舞的时候,就连徐辉祖和太原的文武官员们,也开始意识到这场麻烦有点大了。
他们很多人可都是造反起家。
都懂!
三万青壮!
而且还是三万情绪正在被调动起来的青壮。
这要是有人带头干点别的,就是单纯裹挟,也足够形成一场规模不小的民变,甚至如果带头的人号召力足够,就是造反都有可能了。而杨丰的号召力当然足够,这个混蛋本来就被民间传成明王再世,更何况山西本地百姓对朝廷其实也没什么忠心。晋王在太原,其实也算民怨沸腾,像他这种藩王这都是必然,除非是像辽王那种本地几乎没几个土著的,只要土著数量足够多,藩王再怎么做都一样会民怨沸腾。
因为他就是来吸血的。
他,他的儿女们,他的属官,他的护卫各级将领,所有人都是要山西地方供养的。
而且世世代代供养。
就像长在山西百姓身上世世代代吸收他们血汗的毒瘤。
怎么可能不民怨沸腾?
所以……
“驱逐晋王?”
杨丰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秀才。
这个自称姓王名奋的秀才,突然跑来撺掇他驱逐晋王。
“大使,晋王残暴,我晋人苦之久矣,只是苦于无力驱逐,如今幸而有大使为我晋人做主,若大使能仗义出手,将其逐出山西,我晋人无不视大使为再生父母。”
后者说道。
他后面王安等一帮商人和工头们纷纷附和。
至于工头实际上就是地主。
这年头能组织起乡民的,当然不可能是穷鬼,都是各处乡村里面族长地主,尤其是里甲甚至粮长,只有他们才有这个组织能力。很显然杨丰的到来,让山西这些地方士绅看到了摆脱晋王的可能,尤其是现在几万人聚集时候,如果杨丰肯帮他们,是真有可能把晋王赶走的。
“说这些虚的没用,杨某的确和晋王有私怨,但仅限于晋王本人。
也没兴趣帮你们驱逐晋藩。
我雇佣你们可是掏了钱的,我掏钱,你们干活。
两不亏欠。
但谈别的没意思。
咱们谈钱,别谈感情。”
杨丰说道。
“大使,若我们不要大使的钱呢?”
一个工头突然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听懂了,杨大使不白干,他们得出钱。
“你们就这么讨厌晋王?”
杨丰饶有兴趣地说道。
“大使,要说晋王,其实也就是那样了,残暴,贪婪,这都是真,他是藩王,不残暴,不贪婪还叫藩王,他再残暴再贪婪,也终究不如胡元残暴贪婪,小的们都还能忍了,毕竟胡元也罢金人也罢,咱们晋人都忍了。
但他不是一个人,而是晋藩。
他如今就已经七子,他儿子都是郡王,目前没封以后也要封。
今年陛下洪恩定的俸禄是藩王一万石,郡王两千石,他爷八个就得每年两万四千石,咱们多了不说,他一个儿子再生三个孙子,那就是二十一个镇国将军,两万一千石。故此最多十年后,光他们一家,山西就得每年给四万五千石,这还不算他们家的那些女人,属官,就是一个郡主一年也有八百石,县主六百石。这还是他这一代,这子孙繁衍必然越来越多,如今就他这一支,他后面一分为七,七分二十一,二十一就算一家还是三个儿子就是六十三,四五代之后,山西光郡王恐怕就得养几十个,其他宗室无数。
这宗族繁衍,一百五十年就得上千。
他是藩王,锦衣玉食,病了有御医,而且女人又多,那后代自然繁衍更快,一百五十年就得几千,那时候光这晋藩一支,山西百姓恐怕就得养几千凤子龙孙。
几千凤子龙孙啊!
胡元都没这样。
若是以后再封几个在山西的,那岂不是一年大半俸禄养他们?
山西赋税之重已经是北方之冠。
一年夏秋两季也不过加起来两百八十万石而已,田地就那些,以后增也没多少可增,一个藩王宗族一百五十年后怕是就得五十万石,四五个藩王就得阖省之力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