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还未破晓,宇文至调集了六千禁军向长安东门而去,不过宇文至一路上行军颇慢,显然是有意拖延时间。
禁军统领于诚此人乃是元善的心腹将领,否则元善也不会将如此机要的职责交给他,故而宇文至当宇文至调拨禁军之时,也一直在密切注意着于诚的动静。
按照宇文至原先的计划,接管了禁军控制权之后,是要第一时间制服于诚,但是没想到于诚此人非但没有拒绝,反而是很直接的就交出了手中的兵权,随后便借口身体不舒服,回到了营中休息。
这让宇文至一时之间有点摸不着头脑,随后便去了于诚帐中,问道:“于将军不同我一同前去吗?”
于诚此时在榻上,只是翻了个身面向内侧,说道:“去与不去,又重要吗?你说呢?宇文将军?”
宇文至听后,只是叹了口气,但是随后身后又传来了于诚的声音:“我的心腹将领都被我留在了营中,这支禁军宇文将军可自行调配。”
此时宇文至方才认真的看起了这个貌不惊人的禁军统领,似乎有种被看穿一切的感觉,于诚话中之深意,令他不由的毛骨悚然,这是一种看穿一切的既视感,此人若是此时将他一举拿下,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于诚后面就并未说话,宇文至知道他不想多言,当下便领着禁军前往了东门。
而此时独孤傲的部众在东门正在和禁军奋战,但是由于禁军人数不多,而且战意不足,双方的战斗显的零零碎碎,根本无法对占据东门的叛军形成有力的攻击。
独孤傲此时则是以宇文至的名义从长安城内的禁军大营中调集了五千士卒,准备前往长安守备大营拦住宁宏图。
宁宏图此时也得到了皇城内的消息,他是元善坚定的支持者,当下二话不说就从军中调得甲士八千人准备驰援皇城,结果和独孤傲在长安城内不期而遇。
独孤傲看到宁宏图也不废话,直接了当的说道:“宁将军,陛下荒淫无道,我等欲奉立殿下登基,将军若是让开一条路,日后可保荣华富贵,若是负隅顽抗,就休怪本将了!”
宁宏图乃是一个魁梧的关中的汉子,不仅身材魁梧,长相也颇为凶悍,脸上还有一道刀疤,自然是个狠人,当下就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乱臣贼子,也敢在此处狂吠!”
随后双方在长安城内展开混战,独孤傲依托狭窄的地形,很快就牵制住了长安守备军,这让宁宏图有力气也施展不开,虽然他人数众多,但是长安街道宽也就二十四步,行军可以,但是想要依托人数优势击退独孤傲却也绝无可能,一时之间,双方竟然僵持在原地。
独孤傲看到这个情景,当下便也不是特别召集了,反正能拖住宁宏图,那么事情就成了一半,届时元宝炬登基,登高一呼,他的长安守备军自然也作鸟兽散。
不过激战许久后,宁宏图突然反应了过来,独孤傲的大军都在城外,又是如何在城内有那么多士卒,此时的他才仔细的向独孤傲身后的士兵看去,在看到是禁军之后,他不由的心中大骇,皇城内的禁军归于诚管理,但是禁军宇文至也有节制权,那么独孤傲的士兵是从哪里来的,眼下就已经水落石出。
此时的宁宏图心头焦急无比,宇文至如果也已经倒戈,那么元善就绝对危险了,当下宁宏图也顾不得其他了,令人拆毁两边的屋舍,准备强行冲出独孤傲的拦截圈。
独孤傲见状,叹了一口气,喊道:“宁将军,长安百姓都是无辜的,你如此行径,岂不是置百姓于危险之中!”
宁宏图听后,只是骂道:“乱臣贼子,也配谈百姓!你和宇文至沆瀣一气,当我看不出来吗!”
而就在两边对峙之时,皇城之内的宇文至将禁军带到东门外之时,突然对众人说道:“兄弟们,陛下如今荒淫无道,克扣军饷,更是宠信佞臣,太子仁厚,体恤军民,堪为我朝之主,我等欲拥立殿下登基,我宇文至在此给大家承诺,太子一旦登基,禁军之内的所有人都可娶妻生子,有不愿意者现在就可离去!”
宇文至之前在军中积累的赫赫威名如今派上了用场,虽然这数千禁军不是他直接管辖,但是众人也都信服宇文至,数千人中虽然有所骚乱,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离去。
就在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句:“我等愿意相信宇文大将军,宇文将军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顿时军中响起了阵阵附和之声,声音震耳欲聋,响彻了整个长安皇城。
远在拙政殿的元善听到这铺天盖地的呐喊声,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处在禁军军营中的于诚此时并未躺在榻上,反而是走出了营帐,抬头望向远方,最终还喃喃的说道:“我就知道,这朝廷,要变天了啊。”
宇文至分出一部分人支援在东门的独孤傲部众,东门的禁军看到有人前来,还以为是援军,士气顿时大振,而独孤傲的部众以及太子近卫则是露出绝望之色,鏖战了一个晚上,他们早已人马疲惫,如今生力军再来,他们实在是难以抵挡。
就在他们陷入绝望之时,突然发现赶来的禁军将屠刀挥向了自己的袍泽,而还未反应过来的禁军顿时就化作了刀下亡魂,在陆陆续续被砍翻了数十人后,剩余的禁军终于回过神来,这些人不是来帮自己的,而是来帮叛贼的。
但是看着面前的诸多袍泽,众禁军都以为是于诚的意思,于是众人仿佛认命了一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而此时的宇文至,已经率领数千人杀向了拙政殿,正在等待捷报的元善并未等来想要的捷报,反而等来的是太监无助的喊声:“陛下不好了,宇文将军也造反了,带着禁军向这里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