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二人相对而坐。
时光仿佛回到了五年前,先帝萧衡和韦伯对弈棋盘时候的场景。
不过不同的是,两人中间的不是棋盘,而只是一壶清茶。
萧炬率先开口:“太子梃击案,幕后之人是汉王萧凉,韦弟既然早已查出来了,为何不早点告知于朕呢?”
韦然听后,端着茶杯的手都不自觉的缓了一下,但还是如实说道:“陛下龙体有恙,实不想让陛下再闻骨肉相残之音。”
萧炬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嘴角不由的浮出一丝苦笑:“世人只知道皇位诱人,又岂知道这个位置坐起来有多难。如今汉王萧凉心怀叵测,那么西川太守恒衡也脱不了干系,朕现在认同之前韦弟和崔祭酒的说法,由北秦去替我们扫荡西川。”
韦然闻言,也只能在心中叹息一声。北秦利用去年萧炬建康平叛的时机,一举夺取了葭萌关,打开了西川的门户,夺取西川乃是迟早之事。
“陛下高见,西川对于北秦来说是易守难攻,但是对于我们而言,却并非如此。丢了西川,他日沿长江而上,水陆并进不日即可到达成都。只是这对于北秦而言乃是不世之功,大功虽然归属元善,借此让元善内心膨胀,但是微臣还要思量一下,让元善以何人为将,此人必须得有一定的能力,日后可以牵制元善。”
韦然见萧炬并未答话,于是又补充道:“调兵诏令一出,各地藩王必然人心惶惶。此时只要有人牵头,那么就势必如同星火燎原之势,战火焚烧。大战过后,我朝内政必然疲敝。故而需要北秦也乱起来,无暇南顾。微臣之前已经令人北上,联络山胡残部可汗郁久闾那桂。让其勾结元善,派兵北上进攻郁久闾鸿鹄。”
萧炬听后,眼神顿时一亮,立刻说道:“韦弟之意,如今北秦大军如果去进攻郁久闾鸿鹄,又分兵进攻西川,那么襄樊,淮南一线,必然无暇南顾。”
“正是如此,而且郁久闾那桂,臣的细作告知于臣,此人有勇无谋,只会呈匹夫之勇,根本不懂内政,若让他统领山胡,必然每每南下劫掠北秦,北秦边境必然被其困扰。”
说完这话,韦然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又说道;“如今郁久闾鸿鹄因为郁久闾那桂居住在并州,故而无法结交北秦,想必此时他也郁闷不已。此人颇有城府,比郁久闾菩提还要强上几分,必须趁其现在羽翼未丰,将其剪去,不然我朝他日问鼎天下,逐鹿中原之后,就轮到我们面对山胡的骚扰了。”
萧炬闻言,顿时哈哈大笑,忍不住说道:“韦弟思虑甚远,如今中原尚未占据,韦弟已经开始考虑塞外之事了。”
“如今北秦名将当中,安仲年富力强,可惜投身闵观,如今驻扎在幽州。拓跋月,此人乃是辽东拓跋氏之人,镇守辽东,对抗高丽,以及塞外游牧民族。”
提到拓跋家,韦然不由的咬牙切齿,想起韦然就是因为拓跋家而终身郁郁寡欢,心中对拓跋家并无好感,但还是说道:“慕宗,此人文韬武略极强,虽然之前两国交锋之时,此人并未参与,但是如今北秦也是用人之际,我听闻他已经就任雍州兵马总管,想来已是元善心腹。”
萧炬听后,面色越发凝重,随后也说道:“虎牢关守将,高傲曹。此人传闻乃是当时项羽,昔日孤身一人就能力拒数百山贼,如今深得闵观器重,镇守虎牢,保证北秦东西联系。”
韦然也是微微点头:“剩下的大将,多为北秦宗室藩王,能力平平,但胜在有威望。但是还有一人,或许可以替元善完成西川大业,并且日后也能制约元善。”
“韦弟所说之人,莫非是宇文至?”
看到萧炬已然猜到,韦然也没有反对,只是笑着说道:“正是宇文至,此人祖上萌荫甚重。定边候战果累累,宇文至也颇有能力,但是我观其人,心还不如元善那般狠。元善乃是饿狼,他日宇文至定和元善不睦。”
此时桌上的茶水,萧炬已经令人换成了地图。韦然用手指着并州方向说道:“微臣已经建议郁久闾那桂向北秦求兵,由赵昭统帅赵有志旧部,和郁久闾那桂残部一同北上进攻山胡。长清驸马乃是我父故交,他之部队皆是精锐。”
“如此明显的驱虎吞狼之计,元善能如此轻易上当?”萧炬此刻倒是颇为清醒,言语之间充满了疑虑。
韦然说完哈哈大笑,道:“陛下有所不知,微臣特地命人送上许多金银财宝给郁久闾那桂。郁久闾那桂如果是短视之辈,用微臣给予之财宝肆意挥霍,那么日后必然只能够靠劫掠北秦为生。北秦就将头疼不已,山胡部众二十余万人,真要争斗起来,北秦损失惨重。如果将财宝进献给元善,元善为人贪财,加上微臣已令人准备好说辞教与郁久闾那桂。元善定然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