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丘棠溪翻了个白眼,心说知道你累了,睡吧,就不揭穿你了。
别的男人都是三分醉时说七分女子爱听的真话。
你刘景浊是不喝酒也能四分醉。
鼾声接连许久,龙丘棠溪的手从未离开刘景浊额头。
怀里装睡的家伙忽然开口:「棠溪,刘景浊何德何能,让你喜欢?」
龙丘棠溪没好气道:「故意惹我生气是吧?睡你的,原因你忘了。」
其实刘景浊想问,大法师说自己那三百年里有一百年是活死人,这是什么意思的。可还是跟以前一样,死活没法儿说出口。
想着
想着,这次是真睡着了。
听着那变作雷鸣一般的呼噜声,龙丘棠溪嘴角一挑。
呵!男人。
现在她有些理解刘景浊为什么好多事情非要瞒着自己了,因为刘小北在青椋山时,说了一件事,那件事她也不想告诉刘景浊。因为她知道,一旦告诉他,事情保准是做不成的。
你刘景浊去关归墟门户,我龙丘棠溪为你守十万大山。
若有一道魔影冲出那处无尽深渊,算我龙丘棠溪对不起你。
某人久违的入了梦乡,正与个一身青衫的剑客站在青椋山巅,看着远处小如蝼蚁的马车行人。
虞长风笑问道:「自打十九岁头一次离乡远游,到现在都三十二了吧?十几年的江湖路,有什么感想?」
刘景浊如同少年时一般,一脚踢飞个石子儿使其掉落山崖,不一会儿就瞧不见石子了。
「师傅,以前我挺讨厌佛门的,现在忽然觉得其实佛家道理也很好,或者说,我忽然间发现,天底下没有坏学问。」
刘景浊笑道:「就像在摩陀罗城瞧见的那块石碑,是该答一句动步便道,儒家不也有一句行则将至。这些个书上得来的学问,从前会觉得很空,走江湖之后,忽然之间就会觉得,古人真他娘的牛!」
一旁虞长风微微一笑,指着下方风泉镇,轻声道:「其实人是要活着,哪怕一辈子不出小镇,也还是在江湖之中的。江湖也分个大小,人只要活着,脚下路就是山水路,迈步就是翻山过水,有人就在江湖之中。」
刘景浊双手扶着栏杆,远眺人间。
迈步就是翻山过水,有人就在江湖之中。
人一生下来,走的就是山水路,做的就是江湖人。
你我之山水江湖,相差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