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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假的平静终究是要破碎的。

但破碎的不仅仅是这几年来州蒙的太平美梦,更是每一个州蒙百姓的家。哈驽申死了,怒气和怨气掐住了每一个人的脖子,让他们化成个个面红耳赤的厉鬼,只能向唐漠索命。唐漠眼里有悲戚,有怜惜,都伴着冷漠化开,迎着刺进他胸口的剑尖一起咽下。

那个杀了哈驽申的男孩,他爹爹是最早一批加入赤驽教的人,他记得爹爹说过的话,飞沙门的人是坏人。魔教盛行时唐家不管,州蒙旱灾时唐家不管,唐家毫无作为愧为五大家族,凛州被唐家生生坐空。他带着恨和绝望,把哈驽申胸口的剑拔出来,咬着牙刺进唐漠胸口。

只一个剑尖进去,男孩手腕抖得快要拿不住剑,唐漠躲也不躲。

谢玲珑捏紧了鞭子,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被谢怀风伸手拦了。

“凛州的事,我们别管。”

谢怀风带着玲珑郁迟先行一步,留了唐漠一人处理后续的事。

几个人沿着州蒙的一条河岸走,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面赤驽旗,在风中飘得欢畅。玲珑话也罕见地少了,沉默着甩出去鞭子,缠上旗杆狠狠一拽,深红色的旗子便倒下去。

唐漠想真正收回凛州,这是必经之路。

如今场面怪谁?怪百姓愚昧无知,怪县令贪赃枉法,或是怪唐家的不作为。时也,势也,江湖动荡,朝纲不稳,外族蠢蠢欲动盯着大周山河,凛州临辽,必得收回手里,唐漠也必得站出来收了这些怨气和谩骂。凛州藏着的绝不止是火莲教一股势力,不光是凛州,大周疆土辽阔,又还有多少百姓如此笃定地信奉着魔教,即将成为下一个“州蒙”呢。

晚上严清明带着人先找来了客栈,谢怀风几人正在喝酒。

严清明没了靠山,脸变得飞快,先是对着唐漠一口一个唐大人,现在叫谢怀风也是恭恭敬敬的四爷,“谢四爷,唐大人那边正忙,我这……晚上几位一定要住到县衙去,我安排人打扫了最好的房间出来,好酒好菜,都招待上。”

谢怀风挑眉,扯出来一个轻笑。

去他那个用民脂民膏砌起来的县衙里住,一饭一菜都是从百姓手里克扣出来的?

“严大人,不必多礼。您是县令,在下不过一江湖闲人,当不起您一句四爷。”

“哎呦,哎呦,四爷,您千万别这么说。”严清明听他这话,立时冒出来一脑门的汗,凄凄切切地捂着脸,“谢四爷,您是江湖大侠,我们这地方小官活得也不容易。有的事也是被迫无奈……”